第十九章（第4/5页）

“你真的能说服他们？”贝莉丝说，“他们通常不去尚克尔以北——新科罗布森还有大约一千英里远。”

“嘉罢在上，贝莉丝……”赛拉斯依然压低嗓音，“不，我没法说服他们。到时候我不在场。你得说服他们。”

贝莉丝对他很恼火，发出啧啧的咂舌声，但没说什么。

“我会带给你所需的物品，”他说，“一封盐语和拉贾莫语的信。印鉴、建议、文件、证据。足够劝服仙人掌族商人替我们去北方送信。足够让新科罗布森政府相信即将发生的事。足够保护他们。”

公园随着波浪晃动。雕塑群一边摇摆，一边吱嘎作响。贝莉丝和赛拉斯沉默不语。一时间，只剩下水声和鸟鸣声。

他们将知道我们还活着，贝莉丝心想。至少知道他还活着。

她立即遏制住这一念头。“我们可以传消息给他们。”她坚定地说。

“你得想办法，”赛拉斯说，“你明白这事有多危急吗”

真该死，别把我当作低能，她恼火地想，但他与她对视了片刻，似乎并不以为意。

“你明白你要做什么吗？”他又说道，“到时候会有警卫，舰队城的警卫。你得躲过他们。你得躲过蚊族人，嘉罢在上。你能行吗？”

“我能办到。”贝莉丝冷冷地说，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他再度张口欲言，却似乎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会 ……再有机会见你，”他缓缓地说，“我最好避一避。”

“当然，”贝莉丝说，“现在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脸上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仿佛未能达成心愿似的。贝莉丝撇起了嘴。

“我很抱歉……”他说道，然后耸耸肩，移开视线，“等你回来，等到事情都办完之后，我们或许可以……”他的语声逐渐低落。

对于他的感伤，贝莉丝有一丝稍纵即逝的惊讶。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都不觉得失望。他们从彼此那里找到依托，互相合作（以此来表述他们的计划过于简单，甚至显得荒唐），但仅此而已。她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残存着一层薄如油膜的喜爱与感激，但就只是这样罢了。他支吾的语气，他的遗憾与道歉，隐约流露的深层情感，这些都让她感到诧异。

贝莉丝饶有兴味地发现，他的话无法使她信服。她不相信他那隐约的暗示。虽然看不出他自己是否确信，但贝莉丝突然觉得难以置信。

她发现这样反而安心。他离开之后，她静静地坐着，双手合拢，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任由海风吹拂。

他们来找她，说是需要她的语言技能，她得参加一趟科学考察。

贝莉丝来到“雄伟东风号”上一间位置较低的舱室，仅比甲板高出一两层。她望向嘉水区周围的船只以及“雄伟东风号”高耸的船首斜桅。这艘船上的烟囱很干净，桅杆直指向两三百英尺的高空，仿佛光秃秃的枯木，底部则埋入一排餐室与楼板之间。

一架巨型飞艇的五脏六腑铺陈在甲板上，犹如破碎的化石。弯曲的金属杆仿佛酒桶的箍条，又仿佛一排肋骨。螺旋桨、引擎、巨大臃肿的气囊等，沿着数百英尺长的“雄伟东风号”一路铺开，围绕在桅杆底部。一群工程师正把零件组合到一起，逐渐将那庞然大物装配起来。炙热的金属所发出的隆隆噪音透过窗口传到贝莉丝耳边。

随着疤脸情侣的到达，任务指示会开始了。

到了夜间，贝莉丝发现自己陷入失眠的困境。她放弃了入睡，开始尝试继续写信。

她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远远地目睹着发生的一切。每天她都被带去“雄伟东风号”。大约三十五名男女集结在房间里，包括不同的种族。有些是改造人，其中一两个贝莉丝可以肯定来自“女舞神号”。她认出谢克尔的伙伴坦纳·赛克，并察觉到对方也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