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与横膈膜(第2/4页)

普林尼提到的加卢斯是侍奉弗里吉亚的地母神库柏勒的祭司,据说其名来源于伽拉提亚[17]的加卢斯河。关于他们切除男性器官的祭祀仪式,读弗雷泽[18]的记述便能有详细了解,近一些还有安托南·阿尔托[19]关于赫利欧伽巴卢斯[20]的专题论文,其中以光怪陆离的笔触对此进行了描绘。但我在此想到的并非阿尔托的性的形而上学,而是费德里科·费里尼[21]的《爱情神话》[22],该片以影像的形式完美展现了罗马时代对怪物的喜好。费里尼本身就对怪物感兴趣,从他的电影作品《甜蜜的生活》到《卡萨诺瓦》皆有体现,一目了然。提到“对怪物的喜好”,在普林尼生活的时期确实有一种风潮可以用这一语句来描述。接下来的这一小段里就明确地体现了这种风潮,出自《博物志》第七卷第三章,同样提到了赫马佛洛狄忒斯。

此外,这世上有时也会出现具有两种性别的人,我们将其称为赫马佛洛狄忒斯。这种现象曾被叫作双性性格[23],人们待之如同奇迹,如今反而被视作一种会带来愉悦的事物。伟大的庞培[24]命人在他的剧场里挂上震惊世人的人物肖像画,作为剧场装饰物之一。其中尤其需要细致刻画的某幅肖像画,全权委托给了有才华的大艺术家。这些肖像画中的人物,有特拉勒斯的尤缇克丝,她在第三十次成为母亲后,被她的二十个孩子送上火刑台;还有与大象生了孩子的阿尔基佩[25]。后者被视作不祥之兆。其实在与马尔西人[26]的战争初期曾有女佣生出蛇来的事情,怪物的诞生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根据克劳狄乌斯皇帝的记载,色萨利[27]曾有一匹半人马死于诞生当日。同样在克劳狄乌斯皇帝统治时期,我们目击了另一匹被浸泡在蜂蜜中保存,之后用船从埃及运来的半人马。在萨贡托[28]还有过这样的事例,在萨贡托被汉尼拔[29]攻破那年,有婴儿从母亲胎里出来,又立刻缩了回去。

如同国技馆[30]的天花板上挂着优胜相扑选手的相片一样,在剧场里挂着生出怪物的母亲肖像以示表彰,不得不说罗马也是相当颓废啊。不过我以前也曾写过,若将这种颓废视作不健康,或许就大错特错了。我觉得他们对怪物的喜好,与如今孩子们对外星人和怪兽的喜好一样,也是出于对自然的蓬勃的好奇心。

据称,被塞内卡[31]称作“南瓜”的克劳狄乌斯皇帝,在那本未能流传至今的史书中提及的怪兽半人马,是被浸泡在蜂蜜中、从埃及运往罗马的。蜂蜜在那时像今天的酒精一样被当作防腐剂使用。《博物志》第二十二卷第五十章提到,“盐的咸味具有防止肉体腐坏的性质,蜂蜜则因其甜味而具备同样的功效”。而且普林尼还说自己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浸在蜂蜜中的半人马。事实到底如何,我们也无从知晓,但总是引用他人、敷衍了事的普林尼厚着脸皮故技重施的事例也不稀奇了。读到这样的记述,我就不由得开心起来。最末尾关于萨贡托的婴儿的片段也是,完全不知道文献依据在哪里,但确实带有普林尼式的飘逸洒脱,足以让人破颜一笑。

紧接着《博物志》第七卷第三章,摘出第四章的一段来看看吧。

由女变男,这绝非不可能之事。据我在编年史中找到的㐀果,在李锡尼·克拉苏[32]和卡西乌斯·朗基努斯[33]担任执政官时,在卡西努姆,还在父亲监护中的一个姑娘变成了男孩,被肠卜师[34]下令迁往无人岛。根据李锡尼·姆基安努斯[35]的报告,在阿尔戈斯[36]有一名他私下认识的名叫阿列斯康的男性,他原是女性,名为阿利丝克夏,甚至已有丈夫。后来他身上出现了男性拥有的一切特征,还长出了胡子,于是就娶了妻。这个报告的作者在士麦那[37]的一位少年身上也目睹了同样的变化。我自己也曾在阿非利加[38]蒂斯德鲁斯[39]见过一位叫作孔西提乌斯的市民,她在婚礼那天变成了男性(我写这件事时,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