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5页)

公主明知道他已经成亲了,跟妻子感情甚好,这些年没有二心,还让他去“快活”,这是以前的公主绝不会说的话。

也就是说,公主觉得他待在官驿不合适,让他带着人去外面找个地方待命。

出于多年的警醒,章钤浑身寒毛霎时根根竖起!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殿下……”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没说话,摇摇头,意思就是没什么事情。

章钤有些糊涂,但他知道公主不会无的放矢,还是拱手应是。

几息的工夫,主仆二人就颇有默契完成了交流。

不远处的棚子下面,那个身上盖了两床被子的人用胳膊肘捅一下旁边同伴。

“她是谁?”

“身边那么多人,应该就是前两日入城的那个什么宁公主吧?”

“公主吗?原来这就是公主。”

黑暗里,年轻人的眼睛亮得出奇。

同伴小声调笑:“二郎,你看上了?听说那公主嫁过人了,还是个柔然可汗,不过也还年轻,寡妇的滋味我尝过的,以前我们村里……”

他越说越小声,内容却是越来越不堪入耳。

其实他们离得虽然不远,但公主周身那些人的火把并不足以将公主的面容照亮,他们连公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王二也不是像同伴臆想的那样对公主有非分之想,他只是盯着公主的周身气度,公主的座驾,还有公主身边将她簇拥如月的那些人,不由心如擂鼓,几句话在脑海来回激荡——

这便是公主的仪仗吗?

好生气派,好生威风!

公主都这样,皇帝老子该是如何?

平日里都说那些世家官宦取用民脂民膏,过的是神仙快活的日子,那公主用的该更多了吧,皇帝呢?

他猛地闭上眼,大口深呼吸,似乎也能闻见清冷空气里那金碧辉煌的味道,一时连身体都忘却了寒冷,生生闷出脸红耳热的感觉!

待他听见马蹄声声远去,再睁开眼睛时,就看见公主带着人马已经离开了。

从头到尾,流民王二,与公主没有半句交谈,半分交集,但他却下定了某种决心。

……

在公主前往州狱时,陆惟与杨园已经见面超过一炷香了。

大部分时间里,杨园基本是在发呆和震惊,然后反反复复说一句话。

“怎么可能?”

这是他第八十九次说这句话了。

陆惟记得清清楚楚。

他盘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待,并不心急。

州狱里有股潮湿的霉味,闻久了仿佛五脏六腑也跟着发霉,但更让人难受的还是从各个牢房传出来的嚎叫和喊冤,从四面八方钻入耳朵,不想听都不行。

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要么像狱卒一样脾性暴躁,要么就跟大部分囚犯一样,郁郁寡欢,性情异常。

杨园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几时待过这种地方?

据说崔千还格外照顾,让人给了他一间单人牢房,吃喝都让家属送进来,杨园待的牢房也相对干净一些,甚至靠近房顶还有个小窗,白日里能看见光。

可这种照顾对杨园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是一个连喝水都用玉杯装的人,而且非白玉不可,因为根据他自己的研究,“青玉冷冽,可以置刀剑,红玉温润,可以盛金银珠宝,唯独白玉似月,皎洁无瑕,才能用来装酒水。”

这些都是杨园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但现在他失魂落魄盯着手里的破碗,第九十次说出了那句话:“怎么可能?”

“杨园,我给你最后一刻钟,你再这样,最后多半只能以杀人凶手论处了。”陆惟淡淡警告。

杨园倏地抬头:“我不是凶手!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人?!我疯了吗?!”

他在陆惟冷冷的注视下,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俩,勉强回忆自己醉酒前的情形。

“郑姬死后,魏氏被你们抓走,我心里乱得很,又不想被关起来,就让管家贿赂了守门的兵卒,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喝了一趟酒,谁知道、谁知道醒来的时候,你们就说我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