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4页)

一时沉默。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在这看护的几天里,刘红艳觉得,继父的两个儿子并不十分上心,老头是负担,治好了更是。她甚至不怀疑哥嫂们有恶毒的想法,干脆老头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嫂子已经开始关注财产分配了。她大哥先说话,对红艳妈说:“芬姨,听您的,治还是不治。”庆芬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压得喘不过气,东看看,西望望,成个没嘴的葫芦。红艳代妈道:“治肯定治,就看怎么治。”大嫂插话道:“还是得去大城市再瞧瞧,咱小地方医生,不中。”二哥沉吟半晌,也说:“最好去看看。”

红艳明白他们的意思,去大城市瞧,自然是投奔她,等于把最重的包袱甩到她肩上。看病不说,住哪首先是个问题。红艳不可能让继父住在婆婆家。现在老太太来了,几间屋子挤得跟下饺子似的,再添一个病人,实际吗?何况红艳也不想被婆家人瞧不起。三姑去闭关创作,她那房子或许可以借住,但也只能短期,一旦人家回来,就得住宾馆。都得用钱。

对于继父的病,刘红艳抱持着复杂而微妙的态度。治好了,估计也是瘫痪在床,后续伺候,不用说,都是她老妈庆芬的任务。治不好,撒手人寰,她老妈一个孤寡老人,独居在家,肯定不成,红艳得把妈接到身边来。那么,就需要独立住房。立刻、马上,火燎燎地。红艳几年前就感觉到这个危机,她之所以着急要独立住房,就是想在这个危机到来之前,做好全部准备工作。

理想的情况是,继父去世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住房,老头子一去世,她顺理成章把老妈接过来,娘俩开始人生新篇章。

继父的突然滑倒打乱了她的计划。要么,继父病治好,要么,迅速买房,可眼下可行的,似乎只有治病。何况继父俩儿子的表现令红艳寒心,硬逼着她生出了点义气。红艳下定决心,老头有难,怎么着她娘俩也得伸把手,不枉这么多年相濡以沫一场。“再找个专家,确诊一下,我去安排吧。”红艳揽在身上。她只提出一个问题,运病人这一路,有风险,需要人看着。二哥说他能找车。大哥表示他愿意全程护送,一定能安全抵达。

情况紧急,红艳立即给三姑伟贞打电话,说了继父要去瞧病,想借住几天。倪伟贞正在郊区宾馆闭关,听到病,本能地排斥、硌硬,可侄媳妇难得张一次嘴,她又在外头,现成的空房间,不好拒绝。于是伟贞笑说:“次卧干净的,被子在大衣柜里头。”红艳明白她的担忧,连忙说住次卧就行。三姑的卧室,我们不开,书房也不开。伟贞没接茬,只说让她找二嫂春梅拿钥匙。落脚的地方确定,红艳远程遥控倪俊,查看医院,寻找医生。

几口人一上路,红艳就跟二婶春梅联系,说拿钥匙的事。春梅一听也很上心,主动说要帮忙。红艳忙说不用。挂了电话,春梅思忖着,红艳父母要来,二琥那儿肯定不够住,趁这个机会,把老太太接回来正好。理由恰当。伟强还在跟她僵持,没老太太,春梅势单力孤,没安全感。她立即跟伟强说明情况,大致意思是,老太太必须接回来。大哥大嫂家马上要迎来一大拨人。伟强只能同意。

红艳还没到,春梅就开着车,上门去接老太太。

二琥一听这事,愣了:“我怎么不知道。”儿媳妇太不像话,亲疏里外不分。她做婆婆的,怎么倒在春梅后头知道。

春梅意识到不妥,忙说:“太乱,回来就告诉你了。”

次日,红艳、庆芬和大哥护送老头子抵达,春梅送了钥匙,陪着安顿在伟贞家次卧。春梅问:“够住吗?”红艳和庆芬忙说够住,次卧挤一挤。春梅盛情邀请红艳和庆芬住斯楠卧室。她理由很充分,两家离得不远,过去住,也能随时照看。而且她也知道伟贞毛病多,她那间闺房,一定是不许人动的。架不住二婶盛邀,红艳和庆芬当晚就去春梅那安顿。其实春梅邀请人来家,还有个深层意义。她和伟强走到这个地步,危险,不怕亲戚多。越多亲戚上门,对倪伟强越是个牵扯。倪俊下了班,到二叔二婶家露了一面,说挂号的情况,然后回自己家。红艳陪妈,暂不回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