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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灯和竹子到了大土场上,回头见跟随来的人那么多,就大声地说:跟着我们干啥?散去,都散去!人群当然停下来,看着带灯和竹子进了薛家院子,他们又拥过来,站满了大土场。
院子里开着各种各样的花
一进院子,院子里竟然到处是花。沿着院墙根都砌了花坛子,栽种着蔷薇、月季、芍药、鸡冠、美人蕉和蒿子梅,而就在厅房的台阶上,厢房的窗下,又是铁架子搭起三层,层层摆着小花盆,里边不是种着兰草、金菊,就是开着红的紫的黄的粉的颜色的各种各样小瓣子花。竹子一脸的惊讶刚说出个“耶”,带灯咳嗽了一声,竹子挺直了身子,看见带灯的脸拉得长长的,她也就脸拉长了,张着鼻翼出粗气。
换布在,拉布在,乔虎也在。换布坐在厅房的桌边,桌上的麻将牌还没有收拾,他好像在发脾气,一边训斥着什么一边用手摸麻将牌上的条和饼,忽见带灯和竹子进了院,说:哦,是来了!就从桌上取了那副墨镜戴上,出来招呼。他说:啊!主任来了!主任可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检查工作呀,给主任沏茶呀!凳子呢,快把凳子拿来!带灯已经上了厅房的台阶,太阳从屋檐上落下来,就照着她半个身子。带灯说:你兄弟呢?拉布在厅房柜前的木墩上坐着,脚上有脚气,用手使劲在脚趾缝抠,说:在这儿!带灯往厅房里瞅,先是光线暗,没看清,然后就盯着拉布,说:你把人打成那样了,你还在这儿稳稳坐着?拉布说:坐着哩,我不跑。院门口开始有人往里进,进来了就交头接耳,院子里蜂飞来飞去嗡嗡,嘁嘁啾啾人声嘈杂。带灯说:没跑着好,你跟我到镇政府去!拉布说:我不去!带灯说:你必须去!屋子里一下子空气紧张了,院子的声响全都静止,换布就摘了墨镜,给带灯端来茶杯,说:主任,拉布是打了元老三,打人当然不对,可也要看打的是谁,元家兄弟横行乡里,拉布是在替群众出头哩,打了他是让他长个记性,知道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竹子说:天是社会主义的天,人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换布见竹子插嘴,一挥手说:甭给我说这话,说这话我比你说得还好!又对带灯说:你看院里来了这么多人,没有不说元老三该挨打,兄弟五个十几年里太嚣张了么,得有人出来教训教训,你听听群众的呼声么。院子里就有了附和声:打得好,早该打了!带灯转过身,说:谁说打得好,站过来我瞧瞧。元老三现在昏迷不醒地要死了,谁给的权利让把人往死里打?!说话的又都闭了嘴c,带灯看到谁,谁就往后退,带灯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说想办法平息,倒来这么多人起哄!尚建安你来这儿干啥,你怎么没领着那几个组长?!尚建安说:我是邻居,我不能串串门吗?带灯说:那你张正民也是邻居吗,你咋恁积极的,来煽风点火还嫌没死人吗?!张正民说:死人不死人与我屁事。说着往门外退。带灯说:闲人都出去,让开路来,拉布跟我走!突然,张正民在院门外大喊:又打了!又打起来了!
打的是马连翘
大土场上,张膏药的儿媳也在看热闹,她发现了人群里有米皮店的老板娘王香枝、理发店的刘青萍,就过去和她们说话。张膏药的儿媳问元老三到底被打成怎样了,刘青萍说把元老三往车上抬时她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把衣服都浆了,眼珠子吊着。张膏药的儿媳浑身一哆嗦,说:呀呀,咋下手恁狠的?!要打往屁股上打么,就是打断一条腿还能接的,这眼睛瞎了今辈子不就完了?王香枝说:要说能打的,元老三比拉布能打,但听说元老三在屙屎哩没防顾。刘青萍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元老三把人打惯了,没想最后被人打了,这就像你那公公,治烧伤的自己却被烧死了。张膏药的儿媳正要说话,瞧见马连翘也走了过来,马连翘是头上包了个帕帕仰着脸往薛家的院门口张望。张膏药儿媳不愿见着马连翘,走到了刘青萍的左边来。王香枝就问马连翘:人送走前还没醒来?马连翘说:谁醒来没醒的?王香枝说:元老三呀。马连翘说:元老三的事我咋能知道?!王香枝也不说了,拉了张膏药的儿媳和刘青萍走到一边去。马连翘便又和别人说话。这当儿有人在放鞭炮,一枚小炮仗溅过来,炮仗皮蹦了马连翘的手背,马连翘说:你眼睛哩,往我身上放呀!那人说:咦,你也在这儿?马连翘说:你都在这儿我就不能来?!那人说:你该来,来探探风声,现在带灯主任和换布拉布在院里说事哩,你不去听听?马连翘说:书记镇长不来派个带灯来?她带灯长得漂亮是来给换布拉布耀眼哩还是来敷衍了事做个样子?那人说:马连翘你咋这样说话?马连翘说:我就这样说话!张膏药的儿媳没忍住,嘟囔了一句:说话咋就像刀子。马连翘说:你说谁的?张膏药儿媳说:你嚼换布拉布你就嚼换布拉布,你别捎带着带灯主任。马连翘说:我就嚼她带灯了!你算个啥东西呀,干了人家的活拿了人家的钱,人家被打得烂柿子一样了你倒来这儿高兴地放鞭炮哩!张膏药的儿媳说:我哪儿放鞭炮了?马连翘说:你没放鞭炮你不在陈大夫那儿呆着跑来干啥?张膏药的儿媳口笨,说不过马连翘,就朝地上唾了一口,转身要走。马连翘却跳近去说:你唾谁?呸地一口唾在张膏药的儿媳脸上,两人手脚并用打了起来。她们先在撕打,众人并不在乎,婆娘们打架能打出个什么呢,只是说:打啥哩打啥哩。并不阻拦,等马连翘采住了张膏药儿媳的头发,竟然采下来一把,还抓住衣领往下扯,扯开了一道口子,众人就看不下去了,把张膏药的儿媳拉开,围住马连翘指责。马连翘说:干啥呀,吃人呀?我知道这儿都是薛家的势力,可我能来,我谁都不怕!众人被激怒,说:知道你不怕,元家兄弟用×养着你,你能怕谁?无数的手指指着她,无数口的唾沫唾在她脸上,马连翘终于也怯了,就往外走。但她已经走不出去了,这边把她一推,推到那边,那边把她一推,推到这边,七推八推的,有人拿手在她脸上抹,立即无数的手都往她脸上抹,接着就是在身上抹呀,抓呀,拧呀,瞬间里衣服被扯成条条,两个奶露出来,xx头子也被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