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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是你过于固执而苛刻。我看到昨天当孩子们吃第三块巧克力时你的脸色。”

“那是件彻头彻尾的蠢事。三块巧克力不能当作一顿晚餐。再说,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非得天天出去吃晚饭,那是纯粹的浪费。”

我想起了我们之间那些无尽的争吵,关于是不是有必要为尼克再买一双运动鞋,关于我的挥霍无度——而且都是我自己的钱,从来不用他的——关于孩子们在吃完所有的食物之前能不能离开餐桌,一天看电视能不能超过一小时,能不能在父母的床上睡觉,是不是已经拥有太多玩具了。帮我们料理家务的保姆虽然不偷窃,但是太懒惰,他总是要拖几天才给她付工钱,为了让她意识到我们对她的工作并不十分满意。餐厅很迷人,但是在家里可以吃到一样的东西。有一天,巴塞罗那下雪,我们不得不步行到城市的另一端去解救孩子们,因为保姆无法把他们带回家,地铁停运了,又打不到车。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神奇的探险——神话中的女英雄,穿着湿透的靴子,一路与各种困难斗争,去拯救她的孩子们。在一片拥挤而喧哗的混乱中,汽车的车灯好像圣诞节的霓虹,照亮了凝结在我睫毛和嘴唇上的细小冰凌,而他却表现得像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讨厌鬼。奥斯卡生活中理智、现实而固执的条条框框对我来说就像监狱的铁栅栏。而我无休止的任性对他来说就是琐碎、滥施信任和随波逐流的代名词。

“好吧,那至少我们可以当情人。”

“不。我要全部,或者不要。”

“我们谈过这个。”

“我们谈过千百次,小布兰卡。你不愿意维持一段关系,”他疲惫地低声说,“或者说不愿意跟我维持关系。”他的语调毫无感情。我们总是刻意用这种语气谈论这样的事,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以同样锋利的刀刃和残忍的表情伤害自己。“而且,无论如何,我得走了,我在巴塞罗那有很多工作。”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今天是星期五,因为现在是夏天,而且因为,最近每个周末他都跟他的女朋友一起度过。

“你要去跟那个婊子在一起,是吗?”我不想让自己悲伤。无论如何,悲伤是一种细微平缓却深沉长久的感情,我宁可被激怒。

“她不是婊子。她人很好。”他说。

我嘟囔着从床上跳起来。

“人很好,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美德。”我嚷嚷说,接着便用力关上了门,装作听不见他戏谑的恳求。

整个上午,奥斯卡都在愉快地发短信、收短信。吃过饭,他就走了。

“我永远都在,”告别时他对我说,“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真的吗?”我问。

“当然。没有人像我那样爱你。”他的表情凝重而确定。

“老兄,也许有人会呢,不是吗?”

接着,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补充说:“无论如何,生活总是峰回路转,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没错。”

但也许我们的生活已经百转千回再无别的可能,轮盘赌的轮子已经最后一次停住,而且再次停在了一个迷失的数字上。我们已经被彻底击垮。我多想能够重建世界,或者至少重建一个世界的雏形,用我所拥有的碎片,重新拼合所有的裂缝,让某件东西恢复如初,再也不需要到外面去冒险。可是,我想我已经缺失了太多的碎片。

他想吻我的双唇,我却把头转向一边。

当我关上门,基连对自己又成为这里唯一一个成年男子而高兴(达米安不算,因为他只是纯粹的访客,跟我没有任何情感纠葛),他喊道:“还好他走了,这家伙太死板了,我真搞不懂你看上他什么了。”

我试图微笑。

“没错,你说得有道理,那天他还不肯让孩子们吃三块巧克力作为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