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第2/9页)

“我们下山吧,我想你了。”谢湘安说着就站起来。

喜子拉他坐下,说:“你就君君子子坐坐吧,别一天到晚只想着调皮!”

谢湘安坐下,又回到老话题了,说:“我看也有女性自己的原因。昨天我看到一条微博,好玩死了。有位美女说,这世上还有谁,可以让我闭上眼睛,把手伸过去,安心地跟着他走?你看,自以为纯情得很,却满脑子不自信、不自尊,又想不劳而获。有人评论说,你是想找一条导盲犬吗?”

喜子听得笑出了眼泪,说:“评论得真机智,世上的聪明人真多!总之,目前这世道,女人是最不好做的。你想想现在中国的作家们,笔下有一个美好的女人吗?我看连古代作家都不如。中国古典文学中还有几个美好的妓女呢,什么李香君呀,杜十娘呀。如今也有作家写三陪小姐的,看写的都是什么呀?”

“你专业里的话,我就接不上了。”谢湘安指指山下河滩,“那里长满了芭茅,你说里面会有蛇吗?”

“那不是芭茅,那是芦苇!《诗经》里说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就是河洲上的芦苇。”

喜子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片芦苇。领了结婚证回来,孙离带她去了河洲上的芦苇荡。孙离告诉她,这就是《诗经》里的蒹葭。

苍莨山下这片芦苇荡,孙离也带她去过。好几年前,也是这个季节,他俩去芦苇荡野餐。她撑着伞,孙离头上顶着一片野芋头叶。沙滩上长着一种草,开紫白色的花。喜子从小见过这花,只是喊不出名字。孙离告诉她,那草叫蓼蓝,可以拿来做酒曲,蒸糯米酒用的。

谢湘安按捺不住了,说:“喜子,我们下去吧,我想你了。”

喜子把头低着,说:“小安子,你听着,我是认真的。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会害了你。你还年轻,熊芸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了她。”

谢湘安急得像要哭了,说:“我说过好多回了,熊芸我找不到感觉。那是两家大人的意思。我相信熊芸对我是真心的,可也要我愿意呀!”

“我知道,你不能对熊芸专心,原因都在我身上。我离开了,你们就好了。”喜子轻轻说。

谢湘安不依,说:“你说过好多回了,从欧洲回来就说过了。我想你,我想抱着你!等我抱着你了,你再把心里的话都说完,我由你决定!”

谢湘安差点要哭了,喜子心又软下来,说:“一言为定,我们找个地方安静坐坐,我听你说话。”

谢湘安就像破涕为笑的孩子,脸上马上放光,说:“喜子,就去我那里吧。”

“那怎么行?同事看见,不上新闻头条?”喜子脸一红,汗都出来了。

谢湘安住在学校里,随处都会碰见熟人。

“我是说去我父母家。老两口出门旅游了,叫我看房子呢。”

“你父母在苍市有房子?我没听你说过呀?”喜子问。

谢湘安笑笑,说:“我没有一一向你汇报呢!我爸爸妈妈单位早垮了,他们也退休了。卖掉了原先厂里的房子,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到苍市买了这套房子。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为的是把这房子留给我。不然,老房子留在厂里,最后分文不值。”

下山打了车,过河去了谢湘安父母家。今天喜子是说到学校开会,没有开车出来。她上班爱坐校车,心里有省油省钱的意思。

小区叫里仁居,里面只有八九栋高楼,园林做得很讲究。房子在十七层,往窗下望去,高高低低的绿树,很叫人心安。

“小区不能太大,我很喜欢这里。”喜子站在窗口,深深地吸着气。

谢湘安从后面抱着她,吻着她的后脖子。她转过身,亲亲谢湘安的脸,说:“小安子,说好了,只说说话。你坐着,我来做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