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2/5页)

孙离推着儿子的背,说:“快叫妈妈!”

喜子蹲下来,抱起儿子,说:“儿子都不认识妈妈了吧?”

亦赤趴在喜子肩上,没有喊妈妈,只说:“我要坐车车。”

孙离事先把儿子的座椅移到了三角架上,单车后架空出来驮人。喜子跳上后架,搂了孙离的腰,哆嗦着说:“好冷!”

孙离问上海的天气,问得有口无心。喜子也没认真想上海的气候,只说冬天哪里都冷。喜子的手无意间放在了孙离那地方,孙离嘿嘿笑着,说:“真是冷,哪儿都冻硬了。”

喜子便在孙离背上咬了一口。隔着厚厚的棉衣,孙离仍感到了疼痛。

亦赤突然大声吆喝起来,喜子听着奇怪,问:“儿子这是干什么呀?”

孙离笑道:“儿子在背猪饲料广告。”

喜子笑了起来,说:“这个倒是像你,背东西厉害。”

她知道家里买了电视,就说:“收到信时也快放假了,就不回信了。”

吃过早饭,外婆对亦赤说:“妈妈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让妈妈睡觉,你跟外婆玩去!”

亦赤不肯出去,他要在家里看电视。孙离和喜子都明白外婆的意思,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外婆就拿油糍粑哄外孙,还说带他到百货公司去玩。百货公司门口装了几个电动木马,每天都有小孩排着队玩。外婆平日只说那东西太骗人,两毛钱一个铜板,一块钱玩五次,一下子就完了。一块钱,买得半斤肉。

喜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说:“儿子,妈妈给你买了糖。”

外婆接过糖,塞给亦赤,说:“妈妈买的糖,上海的糖!”

亦赤拆着纸包,仍站着不走。

外婆说:“妈妈都给你买糖了呢。”

喜子就红了脸,说:“妈妈,你就让他在家里玩吧,我睡那边屋。”

外婆板了脸,硬拉着亦赤出去了。

孙离去阳台灶上打热水,见小英站在走廊里,偏起脑袋望着他。果果要去他家看电视,叫小英一把拉住了。

孙离笑笑,说:“果果出去玩玩,阿姨一个晚上没睡,要休息。”

小英脸红着,拉着果果回自家屋去了。

孙离打水进屋,火急火燎地抱着喜子。被子里冷得要命,两人的手脚也像冰块,只有嘴唇是热的。孙离把双手搓热,才开始抚摸喜子。她先是喘息着喊妈妈呀妈妈呀,最后就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喜子活过来了,说:“你去打开行李包。”

孙离问:“你要什么?”

喜子不说话,只推推他。孙离弓着身子,哆哆嗦嗦地下床去。拉开提包,见里面叠放着喜子的衣服。

孙离又问:“你要拿什么呀?冷死我了!”

喜子说:“你把上面衣服拿出来。”

孙离往外头拿衣服,喜子嚷了起来:“我衣服叠得好好的,你一拿都成腌菜了!”

孙离说:“我是这样的,你不是不知道!”

拿完上头喜子的衣服,下面是给儿子买的衣服,最下面是硬硬的一大块。

孙离问:“什么呀?”

没等喜子答话,孙离已把东西拿出来了。原来是件呢子大衣,深咖啡色的。大衣肩头衬得很挺括,摸着感觉硬硬的。

孙离抱着大衣钻进被窝里,说:“哪来钱买这么好的衣服?”

喜子说:“少废话,你起来试试。”

孙离哆嗦着起床,穿好衣服,套上呢子大衣。喜子仍躺在床上,仔细看了看,说:“很好,很好。”

孙离拿起桌上的小圆镜,像打手电筒一样上下照着,心想真的像回事儿。

喜子说:“我说家里要装个大穿衣镜,你说不用。”

孙离反复照了镜子,发现里头的衣服同呢子大衣不配了。孙离里头穿的是夹克、桃领羊毛衫和敞着领扣的衬衣。

喜子见孙离老是扯着里头的衣服,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里头应该穿西装结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