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页)

沈澜转过身来,已然笑脸迎人,拱手道:“诸位兄台,小弟不是去参考乡试的,只是家贫,想往苏州府寻个生计罢了。”

这话倒是真的,苏州府是经济中心之一,格外繁华富庶,且机工万户,家家都有机杼之声,这意味有大量女性做工。一地但凡有大量女性参与劳动,民风多半不会太保守,且女性的地位也不会太过低下。万一沈澜女子身份暴露,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沈澜语罢,只苦笑一声道:“我原是沧州人,只是先考妣俱亡,实不愿意再耗在科举上。好男儿志在四方,听闻苏州府汇聚天下风物,便想着前去闯荡一番。将来若有功成名就之日,也好告慰先考妣英灵。”

这话条理清晰,明显是读过书的,还颇显豪气,同行的四个士子便不再怀疑。

他们四人原是同窗,虽年少便在外读书,但双亲俱全,闻言便有些怜悯。

其中一个颇为俊秀的士子开口道:“不知兄台贵姓?”

沈澜与他们通了姓名,序了齿。方知她在四人当中行三,最小的那个才十六。

也是,江南一地文风鼎盛,年轻些的士子十四五岁便下场考举人了。

最小的那个原以为沈澜生得俊俏,想来年岁也不大,正期待对方比他小,谁知竟还大他三岁,一时便怏怏的。

沈澜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笑道:“景弟,你还不知道年纪小的好处。”

李景纳闷道:“年轻有何好处?”

沈澜笑道:“年轻跑得快,先折秋桂来。”

众人一愣,霎时哄笑起来。

这打油诗泛着一股促狭劲儿,却又有祝贺他蟾宫折桂之意,李景自己也忍不住发笑。

一时间,空气里都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全是十七八的年轻人,有个俊秀的即刻促狭道:“景弟年轻跑得快,为兄老迈不堪摘,还请景弟歇歇脚,先令秋桂入兄怀。”

这下沉澜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景被调侃地羞恼,“惟学兄,你年不过十九,哪里老迈!”

杨惟学连忙摆手,正色道:“到底不如景弟年轻。”

于是众人又笑作一团。

年纪最大的王志全笑着指了指杨惟学,又指了指沈澜道:“杨惟学啊杨惟学,你怕是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杨惟学只觉这王览小兄弟颇为风趣,便道:“是极是极!只是目前我与览弟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说着,他目光在周围人身上不怀好意的转了一圈:“只等来日挑个好时候,再挑个促狭的对象,好在他身上一决胜负。”

“别别别!”周围人立时求饶。

沈澜便正色道:“小弟认输,惟学兄当得起江南第一促狭鬼之称。”

众人复又哄笑起来,杨惟学自己也笑得打跌。

闹过一出,沈澜与众人距离拉近,便想趁机问问苏州城内哪里的客栈安全、哪里的牙行可靠等等。

杨惟学自诩与沈澜惺惺相惜,便道:“览弟勿忧,为兄家在苏州还算有几分声望,届时指派个老仆带你便是。”

沈澜心喜,这便是撞贵人的好处了。八月秋闱,士子们回返原籍参考乡试,尤其是衣着华贵的子弟,俱是当地大族。

有了这些大族子弟照料一二,便不惧被衙役欺凌、恶少纠缠,办事也有人引路。

沈澜心喜,连忙道:“今日蒙杨兄恩德,来日若能帮得上杨兄忙,杨兄尽管吩咐。”

杨惟学见她颇为知恩,心里也畅快,便道:“览弟千里迢迢来苏州,为兄焉能不尽地主之谊?届时到了苏州,为兄带你去松鹤楼,好生祭祭五脏庙!”

沈澜拱手道:“若松鹤楼太贵,我便只能留在楼里洗碗抵债了。”

众人大笑起来,王志全指指杨惟学道:“那松鹤楼便是他家开的,览弟尽管吃!”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聊起了苏州风物,一时间满船都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