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页)

成日里辛苦,一日也就能编两张,挣上十文。

沈澜暗自叹息,取出五十文钱,只将其一字排开,放在床沿上。

老人一愣,连忙道:“你要十张席子?”

沈澜叹息一声道:“不是席子,老人家,不瞒你说,我本是从外地来做生意,谁知路遇黑心船夫,那船夫本想杀了我劫财,多亏我机警,弃了货物跳船逃生,幸好在亵衣中封了夹袋藏了钱,否则如今连件衣裳都买不起。”

“我当日抱着河中一块烂木头漂来了这里,劫后余生,本想报官,却又觉得衙门大门难进,如今只想寻个保人给我开路引,好叫我归乡去。”

那老人听完,只犹豫不决。

沈澜见状,又取出了五两碎银道:“老人家,那五十文是订金,事成之后,这五两碎银便是你的了。”

瘦到干枯的老者神色茫然了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待过了一会儿,这才浑身颤抖,牙齿磕绊起来:“好好好!五两!五两!我保!”

沈澜便笑道:“既然如此,老人家去向里长要路引时,可否描述,只说身高六尺,面无麻点,左手手腕处有一红痣。”

拔高身量,点一颗朱砂红痣做伪装,这一次裴慎便是查路引,也无法从路引中分辨出是她。

老人家见了那五两银子,只勉强镇定道:“好。”五两啊!就算这是个强盗他也认了!

沈澜便笑道:“既然如此,傍晚我来取路引,可好?”

老者点点头,即刻将孙子喊进来,只说叫他看着家门,自己去请里长。

沈澜叮嘱道:“老叔,财不露白,还请老叔对外莫要提起我,只说我是来投亲的,如今要外出做生意,才要一张路引。”说罢,见老者答应了,这才转身离去。

待到傍晚,沈澜终于拿到了路引。不仅如此,这路引上正儿八经的记载着,“沧州干宁镇河坡巷王览,年十九,身长六尺,面无麻点,左手手腕处有一红痣。”

现如今,她便是户籍沧州干宁镇河坡巷人士了。

路引到手,沈澜即刻洗去脸上姜黄粉,又去了另一家估衣铺,穿着平平无奇的直缀,买了一身新的宝蓝襕衫。

沈澜身高约一米六五,穿上千层底布鞋,加上四方平定巾,看着约有一米七左右,在南方,这个身高的男子很正常。

这也是沈澜为何南下,却不北上的缘故之一。北人高大,沈澜这个身高颇有些突兀。

她虽肤色白皙,面部轮廓柔和,可她如今着襕衫,这是读书人的装扮,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肤色白皙极是寻常。

加上用高领中单挡住喉结,穿宽大襕衫遮掩纤细腰肢,弄了些墙粉遮盖已愈合的耳洞,刻意压低声音说话,昂首挺胸大踏步走路,如今的沈澜,看着便是个貌若好女、略有几分瘦弱的读书人。

换上新襕衫,略作乔装,沈澜直奔码头,挑了艘去往苏州的大型客船,验过路引,便登船直奔苏州而去。

这一晚,沈澜睡在狭窄的船舱里,隔着小小的窗户望出去,见外面朗月高悬,星子低垂,江面风烟俱净,水波溶溶漾漾。

看着看着,沈澜便轻笑起来,只躺在床上,放松了思绪,渐入梦乡。

第二日,雄鸡报晓天下白,沈澜吃过馒头,便打算去客船甲班上走一走。昨日,她挑船时刻意问过船工,这船上有几个着襕衫的士子。

刚出客舱,沈澜一眼便望见穿着襕衫的那几个士子在甲板上聚成一团闲聊。

其中两个虽穿着湖绸,可脚上的鞋却只是普通蓝布鞋。另两个锦衣银带,香囊玉佩,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

沈澜瞥了两眼,却未曾多言,只闲立望风景。

她立了一会儿后,那几个人中便有一人站出来搭话:“这位兄台,可也是去苏州府参加乡试?”

沈澜轻笑一声,她穿了这么多日读书人才穿的襕衫,又刻意露出不错的长相,伪装成一个稍显瘦弱,但样貌俊俏、气度斐然的读书人,要等的贵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