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页)

“唉唉!”纤纤叹着气,“那是铁苋花呀!”

“铁苋花,你看,我就是记不住。”苏慕南笑着,他面部的轮廓很深,皮肤黑中泛红,眼珠在灯光下有些奇怪,似乎带点儿褐色,大双眼皮好明显,而且眼睛是微凹的;有些像混血儿。混血儿,佩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她没说出来。她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纤纤的花花草草上。

“谁教你的?纤纤?”她问。

“没人教呀!”纤纤天真地说。

“你不可能无师自通。”佩吟说,想着她对课文的接受能力。“一定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名字!”

“她呀!”苏慕南插嘴说,“她全从花匠那儿学来的,你看这整个花园,全是她一手整出来的,她从十二三岁就开始种花,每次花匠来,她跟人家有说有笑的,一聊就聊上好几小时,她爱那些花比母亲爱孩子还厉害,什么花该几月下种,几月施肥,几月开花,几月结种……她都会告诉你!而且,我看这些植物的叶子都差不多,她一看就知道有些什么不同……”

佩吟新奇地看着纤纤。

“是吗?”她问,“整个花园里的花你都认得吗?”

“嗯。”纤纤应着。

“你怎么记得住?”

“怎么会记不住呢!”纤纤柔声说,“它们都那么可爱那么可爱呀!”佩吟指着一盆金黄色的小菊花:

“这个菊花该几月下种?”她问。

“那不是菊花,”纤纤睁大眼睛解释。“它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金盏花。要春天下种,秋天也可以。本来,金盏花是春天开的,到夏天就谢了,可是,我把凋谢的花都剪掉,它就会开很长,一直开到夏天。”

佩吟呆呆地望着纤纤,开始沉思起来。

苏慕南看看佩吟,又看看纤纤,大概想起这是“补习时间”了。他对她们微微颔首,很职业化地交代了一句:

“纤纤,韩老师要给你上课了,别去研究那些花儿草儿了,大专联考不会考你金盏花几月开花的!”

纤纤又叹了口气,她是非常喜欢叹气的,每当无可奈何的时候,她就叹气。她慢吞吞地把手里那盆“雁来红”放好,又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花盆,再慢吞吞地站起来,幽幽地说了句:

“韩老师,我们上楼吧!”

佩吟仍然呆呆地注视着纤纤。苏慕南已经转身走开了。她深思地望着纤纤那白晳的面庞,看得出神了。

“韩老师!”纤纤不安地叫了一声,“怎么了?”

佩吟回过神来,她忽然有些兴奋,很快地问:

“你爸爸在家吗?”

“在。”

“在哪儿?”

“楼下书房里。”

“好。”佩吟下决心地说,“你先上楼去等我,我要和你爸爸谈点事,然后再到楼上来找你!”

纤纤顺从地走进屋里去了。

佩吟弯下身子,左手抱起那盆金盏花,右手抱起那盆雁来红,她走进客厅,奶奶和吴妈都在楼上,客厅里竟杳无人影。佩吟径直走往书房门口,连门都没有敲,她抱着那两盆植物,很费力才转开门柄,她直接走了进去。赵自耕正在打电话,他愕然地瞪着佩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佩吟把手里的两盆花放在书桌上,伤口因为花盆的重压而又开始疼痛。她反身关好房门,站在那儿,等待着赵自耕说完电话。

赵自耕无心打电话了。匆匆挂断了电话,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佩吟,又看看那两盆盆裁。

“这是做什么?”他问。

佩吟指着那盆金盏花,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雏菊。”赵自耕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个呢?”她再指那盆雁来红。

“红叶?”赵自耕抬起眉毛,询问地面对着佩吟。“怎么啦?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不是菊花,这是金盏花,这也不叫红叶,它叫作雁来红。”佩吟清晰而稳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