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光年以外(第2/4页)

大人和孩子们分席而坐,吃饭、打牌、行酒令,一起度过这个小小的节日。

云陌的人们忙碌于耕种、辛勤劳作,同时又十分有闲心,愿意花时间过好每一个小小的时节。

不同的节日要做不同的吃食,像芒种的乌梅汤、大暑的莲芯茶、端午的糯米棕,还有中秋的月饼和糍粑。

这些一代代传承的仪式感,在北霖似乎已经失传。

城里的人们习惯了快速的生活节奏,他们花费更多的精力在“正事”上,美其名曰为了“好好生活”而努力,但却最终忘记了该怎么好好生活。

走进荒芜的庭院,顾嘉年一只手轻轻甩着竹篓,里面的小螃蟹们被晃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另一只手掏出钥匙,打开门。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来迟晏家,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暗。

迟晏还没起床?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顾嘉年没有多想,轻车熟路地走到往常坐的沙发旁坐下,把装满螃蟹的竹篓放在一边。

然后打开一旁的落地灯,打算开始看书。

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

比往常更甚。

她疑惑地抬起眼,四处寻找了会儿,发现书桌后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

顾嘉年心里一紧,悄悄地抬手,将读书灯调亮了一档。

她循着光看过去。

那黑色影子是一个人。

是迟晏。

他倚靠着书桌后冰冷的黑色壁炉,光着脚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仿佛在熟睡。

脚边还堆着几个歪七扭八的空酒瓶。

他的脸掩藏在光线难以抵达的书桌阴影处,平和得仿佛没有丝毫情绪。

有一瞬间,顾嘉年甚至没有看到他胸膛的起伏。

她的心脏骤然绷紧,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弯下腰看他。

壁炉上方就是空调的出风口,一阵冷风从她的脖颈后侧灌入,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可地上的人却只穿着十分单薄的睡衣。

顾嘉年摸了一下地板,温度果然格外冰凉。

她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去戳戳他的胳膊,轻声唤他:“……迟晏?”

他静静地躺着,没有回应,连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都是静止的。

顾嘉年心里不安,又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两下。

许久后,迟晏的眉头终于缓缓地皱起,似是不满睡梦中被打扰。

顾嘉年无端地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蹲下来,凑近些看着他。

他的模样很糟糕。

头发乱乱的,嘴唇干涩没有血色,脸色也异常冰冷苍白。

但顾嘉年不得不承认,迟晏长得比曾经高中班里公认的班草还要好看许多。

深目高眉,皮肤白皙有肌理感,尤其是鼻梁和下巴长得格外好,没有一丝多余的骨骼和皮肉,皮相骨相都是恰到好处。

只是那眉头浅浅地皱着,就算闭着眼也有种无边的压迫感。

她就这么看着他,直到迟晏的眼皮终于动了动。

须臾后,他缓慢地睁开眼,眼神逐渐脱离失焦状态,聚焦到顾嘉年的脸上。

两人靠得很近,起码有半分钟的时间,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顾嘉年的脸侧悄无声息地升起一阵热意,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小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迟晏总算又闭上了眼,他僵硬地曲起一条腿,伸出左手按了按太阳穴,嗓音沙哑地问道:“……几号了?”

顾嘉年张了张嘴。

连日期都不知道,难道他在这里睡了一整天?

她欲言又止着,想问他怎么醉成这样,可最终只是简短地回答:“……二十五号下午。”

“已经下午了?”

迟晏毫无情绪地喃喃着,用手撑着地板,站起身。

他看了眼顾嘉年,皱着眉弯下腰把散落的几个酒瓶扔进书桌旁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