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4页)

因着周文前两次不肯回城,外面都传是她粘人。实际上她恨不得早早打包送走周文,省的公社的人都拿她当谈资。

今年考上华师,她才是狠松口气。

“你想想我之前寄的那几封信,我爸妈也不可能怪在你头上。乖,你去树荫底下站着,我浇完这担水再回家。”

王安乐想着周文这些年往沪市寄的信,不由嘴角抽了抽。

说实在话,王安乐觉得自己挺奇葩的,一个农村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养的比好些女知青还娇气。

可跟周文一比,王安乐顿觉自己是个寻常人。这些年,沪市来了好几封信催他回城,连工作都找好了。周文直接回信道:“车间工作太苦了,我不干。妈,下次给我找个厂长当当,我再考虑回家。”,再不就是回道:“家里太小了,住不开。”甚至还回信说什么吃不惯沪市的菜,不喜欢喝沪市的水云云。

竟将自己家挑剔的一无是处。

沪市的公婆收到信是什么反应,王安乐不清楚。反正她看了那几封信,深觉公婆多年儿子白养了。

周家

大队长王爱国没忍住抽了根大前门,这烟还是小女婿周文买的。他平时舍不得抽,都是自己卷烟草吸两口。只是今日有些心烦,实在没闲情自己卷就直接抽了大前门。

见女儿女婿回来,王爱国皱了皱眉头,直接下死命道:“明个我陪你们去买火车票。”

亲家都写信给闺女了,肯定急得不行。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他儿子如周文这样,他肯定也怪儿媳妇。

今日亲家这信,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王爱国也觉得委屈,这女婿,他是哄也哄了,撵了撵了,可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扯不走。

王爱国夫妻一脸苦大仇深,深觉对不起亲家。

两口子一个蹲在地上抽烟,一个搓着围裙瞪着亲闺女。这么些年来,两人早摸透了周文的脾气。这孩子就是个混不吝,甭管你是好话歹话,他都当耳旁风。也就他们对亲闺女发脾气的时候,他才会跟狗崽子似的跳出来护着。

女婿待女儿好,当爸妈的肯定欢喜。

可是他们这个女婿宠起媳妇来,真的是让人没眼看。反正他这个亲爹是看不过眼,一个大男人给个媳妇洗脚洗小衣服,这算什么事儿?

周文还想再赖几天,不想这么快返回沪市。按着他的计划,卡着开学回去就好。他家里人多屋子少,哪有乡下宽敞自由。

当年他跟安乐结婚的时候,老丈人刻意盖了间青瓦房,屋子宽敞明亮,比沪市鸽子笼舒服多了。

再一个,当人儿媳妇总归没当女儿自由,他就算时时护着,可若听了风言风语,把安乐气坏了可咋办?

上天可怜让他重生一回,可不是让媳妇跟上辈子那样受气的。

上辈子,周文一考上大学就带着王安乐兴冲冲地返回了沪市。他上辈子想的好,自己读书,安乐在家里备考。可是当人儿媳妇的,哪可能有在娘家自在?他爸妈哥嫂都要上班。安乐一开始是备考,后来竟被使唤着做饭带孩子。

事也做了,苦也吃了,还被家里人嫌弃是乡下来的。左邻右舍更是传了好些风言风语来。

周文原还不晓得这些,安乐个傻姑娘竟然瞒着他。后来还是安乐身子扛不住发了高烧,他才晓得家里人是这么对待他媳妇的。

那天他狠发了顿脾气,骂爸妈哥嫂把安乐当保姆,还逼着他们给了保姆钱。等安乐退了烧,他立马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屋子搬了出去。

可饶是如此,安乐还是伤了底子,且经历那么一遭,她心思也较之前重了许多。后来拼命备考,又把身子熬坏了一些。

因此种种,媳妇年纪轻轻七十二岁就走了。

周文想着,定是媳妇年轻时候吃了苦,所以走的早。若不然,他们两口子肯定能手拉手活到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