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捕捉转变中的现实(10)(第2/2页)

●──您作品中有一个主题是动作的重复性。比如《站台》中弹簧刀不断地开合;《任逍遥》中,在酒吧、舞厅中不断地打小纪,还有乔三和巧巧不断地推来推去玩。这些重复的游戏在您作品的叙事脉络中有什么作用?

代表一种机械性的生活吧。比如乔三和巧巧不停地推来推去,对他俩来说这是一种互相刺激的关系,在他俩的情感关系里,因为麻木,因为感觉不到爱,所以要用一种机械性的刺激来改变这种状态。比如在卡拉OK里他们一直打小纪,但他也不躲闪,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话,这是用一种僵持的动作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痛苦。至少,我拍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我们现在玩一种小游戏。我从三部电影里选几个主要的镜头,您简单讲一下现在回头看那个镜头有什么感觉,或是随便谈当时拍摄的构想。《小武》刚开始,在他上公交车前,先看到的是小武在点烟的特写,这场戏的高潮是把小武扒了旁边的乘客和挂在公交车后视镜上的毛泽东像两个画面并列在一起。

这场戏的后半部是个蒙太奇的手法。基本上我想描述在传统权力的注视下发生的一个新鲜的事情。一开始我强调他的手,因为他是个扒手,是个小偷,手是他谋生的工具。他手上火柴盒上面写着“山西”,这是为了向观众清楚地交代故事地点,这点很重要。这部电影的地域性是很重要的,我想特别强调这个故事发生在山西。因为很少有摄影机会面对像山西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环境。所以我想在一开始就强调这点,因此拍手的特写是因为他是扒手,火柴则强调故事发生在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