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电影创作六十年(8)(第2/2页)

●──1970年代、“文化大革命”期间,电影导演因为当时激进的政治气氛而无法拍摄电影。然而您不同,在那段时间您作为一个电影人,仍持续您的电影梦──或该说是噩梦?在这样社会动荡、政治高压的年代拍摄电影,是什么样的景况?

“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拍过电影,拍过样板戏。当时虽然还没复职,但是什么都打倒了、都没人了,所以我和其他一些年轻电影导演就被指派拍样板戏。这些戏都是当时政治气氛的产物;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场噩梦。不光是一场噩梦,我父亲吃安眠药自杀、母亲跳楼自杀,都是我去把他们抱上来的。当时我还关在厂里不许出来。一开始我很自责,后来也想通了,这不是个人的悲剧。那不只是针对着我,即使那些创建我们国家的人也都遭受了迫害。我估计以后会有很多的作品从这场悲剧里出来,会有真正反省“文化大革命”的杰作。这是人性的毁灭,发生在父子之间、朋友之间,这是时代的悲剧,我们中华民族的悲剧,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在提到“文化大革命”总会称它“史无前例”。我们应当记得这个词,“史无前例”,过去历史上没有过。毛主席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中国以后一定会出现非常重要的作品。

我想,研究一个国家的电影,尤其是重要的电影,要了解很多那个国家的历史背景。越战结束后有些电影拍得非常好,像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 Now, 1979)。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也不会有这些电影创作出来。后来我几部主要的电影也一样,像《天云山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