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6页)

“二姐夜里看戏归来,行走到暗处时,被恶奴肆意推倒,受了重伤,此等事态恶劣,望母亲封锁全府,严禁人员进出,务必要将恶奴找到。这段时日,二姐待在院内养病,要仔细伺候着。”

林氏听得出是托词。若真有此事,哪里会是淮哥儿来跟她通报,外头管事的那些婆子又不是吃素的。

裴少淮凑近母亲耳畔,低声把今天夜里所见,兰姐儿和白衣书生的事儿,一一说给母亲听。

林氏色变,知晓事关重大,甚至顾不得气恼,也顾不得问儿子更多细节。她立马找来亲信,照着儿子所说的幌子,封锁了府邸,又派人把兰姐儿院里的一干人等,全部隔开,分头看管着。另外,申嬷嬷带着婆子,把兰姐儿绑了起来,亲自看管着。

林氏亲自带人去兰姐儿的房间搜查,果然在床头发现了几封信笺,又从那套《诗经》盒子的暗格里,抽出了一本诗集——

《春色园》,吴琅子著作。

那几封信,用了诸多华丽辞藻,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声称要娶其为妻,相守一生。这些话儿,在三媒六聘跟前,何等的可笑与无理。

偏偏兰姐儿,就是能被这些花言巧语,迷了心窍。

兰姐儿身边那两个胆大的丫鬟,也很快招了,说是——小姐上个月,得了吴琅子的第一卷诗集,十分喜欢,爱不释手,不知是谁从中牵线,替她打听到了此人,介绍与她认识。二人原只是书信往来,戏楼里隔远相见,昨日夜里,是第一次私下会见。

竟是第一次私见,那信中的用词就如此浓烈。

若是多见几次,岂还了得?林氏一阵后怕。

……

……

既已得了证据,林氏才好把此事跟老爷子、老太太报了,又派人去国子监,说家中有要事,把裴秉元临时叫了回来。

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老太太晕了又醒了,哭道:“都怪我把她给宠坏了,世珍,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罢,再不用看我的脸面……”

莲姐儿是长姐,也是胞姐,理应也叫她过来的,林氏叹气说道:“莲儿挺着个大肚子,若是叫她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造孽?往后同徐家,只怕连亲戚都没得做。”专程吩咐,这几日和徐家的往来还照旧,淮哥儿、津哥儿按时上学堂,但不能显露半分。

戏楼那边,林氏不敢停了生意,只怕让外人看出端倪来,一切照旧。

……

房内,兰姐儿被紧紧绑在椅上。

林氏走上前,坐到她跟前,再不是以往那样善意的面目,径直把那些不堪的书信甩到兰姐儿脸上,道:“我本是要把这些污了人眼的东西烧掉的,可你父亲还没回来,我不好擅作主张。”

“你好狠的心。”兰姐儿咬牙切齿道,直到此时,她仍未意识到自己错了。

“你还不知错!”

“我有何错?”兰姐儿声嘶力竭地辩驳着,“长姐嫁了个读书人家,就是千好万好,如今我找了个读书郎,怎就成了这不堪那不堪,莫不是就只因他家境贫寒……”

啪、啪——

没等兰姐儿说完,林氏就给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这是替你胞姐和徐家打的。”

“我原以为你只是任性,如今看来,是个没脑子的白眼狼。”林氏道,“你长姐,是徐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门的,何等风光。你这是甚么?是恬不知耻,是私通,是自贱,竟还好意思说出口……枉费你长姐,自幼对你跑前跑后、掏心掏肺地好。”

林氏又道:“正经的读书人,哪个不刻苦读书,替家族、替自己挣一份前程,谁会把心思放在这些淫诗艳曲上?拿徐家同这样险恶用心的人相比,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甚么?”

林氏知晓,兰姐儿有这样的想法,空口白牙是劝不回来了的,也懒得再费口舌,吩咐婆子看管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