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6页)

他也跟着起身,对身边伺候的婆子小厮道:“我出去透个气儿。”

长舟尾随,要跟着自家少爷,裴少淮摆了摆手,道:“我就在后门的回廊里,你们继续看戏,无需跟着我。”

这才抽身出去,一路远远尾随兰姐儿到了戏楼后的园子里。

……

戏园子今日未排戏,戏台无人出演,四周只挂着些灯笼,有些昏暗。戏楼里传出阵阵欢呼声,衬得园子里寂静无人。

小径通幽,几棵桂树半掩住小亭,唯有一盏灯笼,微光打在兰姐儿脸上,依稀可见她欣喜期待之色。

她倚靠在凭栏上,望向戏园的后门,正在等人。

木门吱呀一声,一白衣男子推开虚掩的后门,一前一后端着手,风度翩翩走来。夜里虽看不太清楚,可这轮廓,大抵可猜到是个模样不错的白面书生。

娘子娇羞,才子风流。

兴许是互生情愫不久,兰姐儿还未完全陷进去,二人只对站交谈着,说些卿卿之词,未有进一步的逾越之举。末了,戏楼里传出戏子谢幕的唱词,时候到了,兰姐儿该走了。

白衣男子留住了她,递上一封信笺。

兰姐儿接过,羞得垂头,稍犹豫之后,把手里的帕子投了出去,这才转身小跑离开,回到戏楼里。

看到此一幕,裴少淮顾不得气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当如何妥当料理此事。既已到了互换情物的地步,兰姐儿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此事势必不能再瞒父亲母亲。

好就好在,事情还没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此时,他心里唯一担心的是,要如何取回兰姐儿的帕子,若这混球书生把帕子拿出来说事,赖上了伯爵府,逼伯爵府嫁女,可如何是好?虽是兰姐儿不知好歹,拎不清,自己犯的错,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入贼窝罢?

可惜他人小力薄,很多事没办法去做。

白衣书生沿着小路,准备从后门离开,裴少淮正犹豫着要不要尾随出去。

忽的,从墙角窜出一道黑色身影,提着书生的衣领,拉到了园子外无人的暗角里,狠狠把他摁在了青石墙上,废话不说,挥起拳头朝那小白脸就是几拳,打得书生鼻青脸肿,惨叫连连,与那戏楼里传出的喝彩声交相和唱。

黑影比书生高大许多,朝书生脸上啐了一口,道:“好你个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的龌龊肮脏黑心玩意儿,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抢走兰小姐的手帕,小爷非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让你长个记性,知晓你爹是谁。”

说罢,又是一顿拳头。

那白面书生既看不见是谁,又没任何机会狡辩,只能抱着头惨叫。

末了,黑影一手伸进书生的袖袋里,掏走了兰姐儿的那条手帕,仔细一摸,竟又掏出好几条手帕,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小姐也被骗了。

黑影怕拿错遗漏,就一并全收走了。

“小爷果真是没打错你。”狠狠给书生补了一脚。

书生不知道那黑影是何人,可躲在树丛里的裴少淮,却认得那粗鄙的声音。

竟被他也看到了,不知道是喜是忧,裴少淮这般想。

……

回到戏楼当中,长舟见到自家少爷,脸上焦急之色方才缓了下来,道:“少爷你去哪了?方才急死我们了。”若是出了甚么差池,他们这几个婆子小厮,一个都逃不了。

“去解急罢了。”裴少淮应道,“回府罢。”

……

……

父亲还在国子监,祖母溺爱孙女,时有糊涂,祖父不善处置后院之事。思来想去,还是得母亲出马。

夜已深,黑鸦掠过,声音呱噪而短促。

裴少淮找到母亲,关上了房门,道:“请母亲立马叫人封锁伯爵府。”

听闻封锁二字,林氏神情抖一下严肃起来,她知晓,儿子早慧,这绝非甚么玩笑话,问道:“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