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窦占龙赴宴(第3/12页)

这就叫生意人,尽管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可为了赚钱,说几句拍马屁的客套话还不容易? 睡沫星子又不费本钱。海大刀一介武夫,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这么多年一直受着白脸狼的气,钻山入林、餐风饮露,耳朵里几时听过这么顺溜的话?让八个大东家这么一通捧、都快找不着北了,端起杯来一饮而尽。范四爷站起身来,端着酒壶酒杯走过去,又亲自给海大刀斟了一杯酒,满脸堆着笑说∶"海爷,听说几位在关外刨了不少棒槌,其中还出了个老山宝,号称是七杆八金刚,虽然还没见着货,可我们老哥儿几个信得过海爷您,咱以往打过交道,又都是敞亮人,您这批货无论多少,我们全要了,您看成吗?"

海大刀见范四爷一脸诚恳,心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第财大气粗,拿着龙票替皇上做买卖,能跟挖棒槌的坐一桌喝酒,还那么客气,我可不敢妄自尊大,虽说宝棒槌许给老四了,他不是也得卖吗?卖给谁能有八大皇商出的价钱高?"念及此处,他连忙起身,满应满许地答道∶"行啊,只要价钱合适,它就归您了!"范四爷喜出望外∶"海爷爽快!那咱一言为定了,您尽管开个价,咱不着急啊,想好了再张嘴,只管蹦着脚往高了要,绝不能够让您几位吃亏。来来来,咱们先干了这杯酒,等待会儿吃饱喝足了,咱再换个地方,我带你们几位寻点乐子去!"

海大刀暗自得意,谈买卖也不过如此,手上的货硬,不愁卖不了大价钱。刚要举杯,窦占龙突然起身,拦住他说∶"大哥且慢,咱可有言在先,你把宝棒槌许给我了,带到玉川楼,只是让八位大东家看上一看,我可没说过要卖,你不能替我做主!"

范四爷莫名其妙,攥着酒壶端着酒杯,满脸尴尬地愣在当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人家刚才问得清楚,海大刀是当家主事之人,怎么还有不认头的?这是要耗子动刀——窝里反了?其他几个皇商也大眼瞪小眼,闹不清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海大刀也没想到窦占龙会当众让自己难堪,眼瞅着闹僵了,一张脸憋得如同紫茄子皮,半晌说不出话。朱二面子忙打圆场∶"舍哥儿舍哥儿,你喝大了,怎么见了真佛还不念真经?口北八大皇商富可敌国,咱的宝棒槌不卖给他们卖给谁去?谁出得了那么多银子?"

窦占龙只觉一股子邪火直撞顶梁门,两个夜猫子眼一瞪∶"你是哪根葱?轮得到你拿主意吗?"朱二面子闹了个不吃烧鸡吃窝脖儿,却不敢顶撞窦占龙,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能在这一桌人里混,全指着窦占龙,真翻了脸没法收场,以后没了靠山,吃谁喝谁去?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怎么冲我来了?行了,全怨我了,舍哥儿你也别着急,我不掺和了还不行吗?"说完话,臊眉查眼地出了雅间。

范四爷碰了个钉子,在座的皇商一齐把目光投向肖老板。他是八大皇商之首,五十多岁的年纪,个头儿不高,横下里挺宽,一张大圆脸,长得挺富态。口北的牲口驴马市都是肖家的买卖,皮张、棒槌、药材生意做得也大。

肖老板不知道先前的事儿,适才也并未留意窦占龙,见此人岁数不大,但是话语轩昂,十分的硬气,一双夜猫子眼冒着精光,吃不准是什么来头,可既然刚才说了是海大刀当家主事,那也犯不着跟你多说,还得挑一挑事儿,卖主乱了方寸,这个买卖才好做,便转过头来问海大刀∶"我说海爷,你们几位当中,不该是您说了算吗?"海大刀看了看老索伦和小钉子,又看了一眼窦占龙,他让窦占龙撅了几句,上不去下不来的,也觉得颜面扫地,可是当着外人,怎么着也不能跟自己兄弟唱反调,他给肖老板赔了个不是∶"实不相瞒,没我这老兄弟,我们刨不出这个宝棒槌,之前我也是说过,宝棒槌给他了,只怪我刚才多喝了几杯,嘴上一秃噜,又许给你们了,一个闺女找了两个婆家,这……·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