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笔会(第3/3页)

在二十刚出头的这批作者中,除了北村、姚霏和我之外,还有两位女作家。其中之一是来自加中国最北段加格达奇的迟子建,另一位则是沈阳军区创作组的庞天舒。可是尽管年龄相当,迟子建和庞天舒也不怎么乐意搭理我们。即便是在路上遇见了,她们也懒得用正眼瞧你。不管怎么说,这种男女作者不相往来的局面多少有点不太正常。而据姚霏说,打破这种壁垒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我们主动去登门拜访。登门拜访的方法虽好,可时机的选择可能有些问题。一天中午,当我们敲响了女作家的房门之后,里面传出的声音竟然是“我们正在睡觉”。不过,房门总算是打开了。庞天舒将我们让进客厅,忙着为我们倒水沏茶。于是我们立即热烈地讨论起文学来。从中午谈到下午四五点钟,直到睡眼惺忪的迟子建从卧室里走出来。她露面之后的一番话,像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可分明又像是在对我们冷嘲热讽:“我看你们聊了半天,也没聊出什么名堂来嘛!什么托尔斯泰呀,陀思妥耶夫斯基呀,不都是些文学常识嘛。文学常识又有什么好聊的呢?害得我一个下午没睡好觉!”

我们愣了半晌,除了落荒而逃之外,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多年后,我与迟子建成为很好的朋友之后,她仍向我抱怨说:那天下午,你们的烟抽得也太凶了。可见她当时对我们的印象有多么恶劣。

说起来,在青岛笔会期间,和我来往最多、关系最近的作家,既不是北村和姚霏,也不是我的同屋陈进轩,而是来自长春电影制片厂的韩志君和贵州作家李宽定。两个人都颇有大哥风范,到哪儿都愿意捎上我。到了笔会的后半程,我们三个人几乎有点形影不离了。老韩是著名的编剧,代表作是《篱笆,女人和狗》,而李宽定则是乡土小说的代表,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电影《良家妇女》也正在热映中。笔会结束后,他们去上海访友,正好与我同船。有一次我们在甲板上闲聊,老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过一个,不过刚刚分手。在一旁的李宽定就安慰我说,没关系,到上海之后,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我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哪里知道我们抵达上海之后不久,他真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女孩与我见面。看来,在那个年代说话算数的,也不止王中忱一人。尽管那个女孩的修养和美貌让人一见难忘,但我却无法对她有任何表示,因为回到上海的第二天,一度分手的女友就与我和好如初了。

在此后的二十五年里,我与老韩再未谋面。至于李宽定,我们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我也曾在一九八七年邀请他来华东师大做过一次讲演,后来音问日疏,渐渐地就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