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第2/7页)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情景更让人潸然泪下的呢?”

老父边说边痛苦地撕扯头上的白发,可是仍然不能打动赫克托尔着了魔般的心胸。

此时,他的母亲也开始放声恸哭,一手松开裙袍的系带,一手托住一只乳房,满脸热泪,用长着翅膀的语言对他哭诉道:“赫克托尔,我的孩子啊!可怜可怜你的亲生母亲吧,是我用这对乳房中的乳汁将你一口口地养大!

我亲爱的孩子,好好地考虑考虑,还是回到城里来吧!

我们可以挡住敌人的进攻,只求你不要同那个可怕的人单打独斗!那人野蛮残暴!

若你被他打死,你就不能平静地躺在停尸床上,我和你的妻子就不能在你身边为你哭泣!

你会凄惨地躺在海船边,成为狗群的美餐。”

就是这样,一对老人一边哭泣,一边哀求,却无法打动赫克托尔执迷的心灵,他依然坚定地等待着伟大的阿基琉斯。

就象一条吃多了毒草的长蛇,

内心充满仇恨,

目光幽幽地待候着过路人。

就象这样,赫克托尔内心狂热,不肯退让,把闪亮的大盾倚在突出的城墙上。

但是,他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这样权衡着:“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我躲进城门,波吕达马斯就会第一个冲上来责骂我,昨夜,当可怕的阿基琉斯重返战场的时候,他建议全军撤离平原,坚守城堡,而我鲁莽地拒绝了他考虑周全的计划。

此时,由于我的顽固和高傲,

使全军溃败,给特洛亚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或许某个地位低贱的家伙会鄙夷地说:‘由于赫克托尔的盲目自信,致使全军受损。’人们一定会如此议论,使我蒙羞!

我还不如现在挑战阿基琉斯,

不是我杀死他,胜利回城,

就是他杀死我,让我光荣地躺在城下!

或者,我还可以摘下头盔,放下大盾,把锐利的长枪停靠在城墙下,迎向阿基琉斯,私自一人提出讲和请求,答应交还海伦和她带来的财产,这一切本应属于阿特柔斯之子,是可恶的阿勒珊德罗斯用海船带到特洛亚,从而导致了这场耗费巨大的持久战!

并且,还保证和阿开奥斯人平分城里所有财产,保证所有的特洛亚人全部献出,绝不隐瞒。

可是,我的内心为何如此矛盾?

我是不可能走近他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会嘲笑我,把我当成一个胆小的姑娘,毫不手软地杀了我这个毫无保护的躯体。

现在,我和他不可能细细长谈,

如同一对处在热恋中的青年男女

躲在石后或树丛中唧唧哝哝,绵绵谈情。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厮杀,看看奥林卑斯的大神究竟心向哪一方。”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等待,直到阿基琉斯逼到近前,闪亮的头盔颤动着,如同凶残狂暴的埃倪阿利奥斯,肩上晃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梣木长枪,全身的铠甲放出铜色光芒,如同刚刚开起的太阳或着熊熊燃烧的火团。

见此情景,赫克托尔吓得魂飞天外,扭头便跑,阿基琉斯则紧追其后,如同山谷之间,一只飞迅的老鹰捕杀一只瑟瑟发抖的野鸽子,前面,野鸽子拼命地左躲右闪,后面,老鹰呼啸着,直冲上去,一定要将其捕获。阿基琉斯如同老鹰,飞快地追逐着赫克托尔,而赫克托尔沿着城墙的大道,飞快逃窜!

他们就这样跑着,经过了高高的丘冈和迎风摇摆的无花果树,跑上了城墙外宽阔的车道,一直跑到了清澈见底的两股水泉旁边,正是汹涌的斯卡曼得罗斯河的源头。

一股是温泉,总是热气腾腾,

水蒸汽萦绕在泉上,如同烈火的浓烟,另一股则是阴冷的泉水,即使在炎热的夏季,也冷得象冰雹,象长年的积雪和凝固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