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摩尔斯在卢浮宫(第2/19页)

库柏特别喜爱那些超越了形似、能表现神似的肖像画。他是在看了托马斯·萨利画的杰斐逊的画像后,产生了这种全新的审美观的。虽然他的家庭是联邦党的坚定拥护者,但是看了杰斐逊的画像后,库柏还是说他在杰斐逊画像的神态上看到了“一种尊贵,一种安详”,这在别人的画像上他从未见过。“我只看到杰斐逊站立在我眼前,这是一位绅士……画布上的杰斐逊带着共和派人的质朴、优雅和静谧……”

从摩尔斯在卢浮宫开始了他那雄心勃勃的计划之日起,库柏就离不开他了。库柏每天都来,爬上那长长的石阶,一直到二楼,坐下来看摩尔斯绘画。

这是一幅巨大的卢浮宫内景图。摩尔斯准备的画布是6英尺乘9英尺的,比他10年前画的《众议院》画幅还要大。这将是对他艺术功力巨大的考验。这次他画的不是那些议员的眉眼,而是要摹绘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作品。一共38幅画,有风景画、宗教主题作品,还有肖像画,包括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他要把每幅作品都微缩,还要表现出其中的美感及力度。

用内景画的形式来展示欧洲艺术收藏大家所收藏的珍品,是17世纪以来确立的习俗。其中令人瞠目的例子是乔瓦尼·保罗·帕尼尼于1749年绘制的《西尔维亚·瓦伦蒂·贡匝伽主教的画廊》。这幅画绘制了摩尔斯在罗马的科隆纳宫里所见的藏品,尽管后面的背景看起来只是和科隆纳宫有几分相似。1831年,也就是比摩尔斯早一年,一位名叫约翰·斯加利特·戴维斯的英国画家刚绘制了一幅卢浮宫的内景图。摩尔斯很可能知道这件事,也许是由此得到的激励。不过,没几个美国人见过这样的画作。在那之前,还没有美国人绘制过卢浮宫的内景图。摩尔斯的内景图几乎是戴维斯画作的两倍大,摩尔斯从心底认为戴维斯的画作很一般,甚至有点儿老套。

很长时间以来,美国画家中一直有人来巴黎。18世纪有名的人有本杰明·维斯特、约翰·辛格尔顿·考伯利和约翰·特鲁布尔,他们记录下了在这个城市的兴奋。特鲁布尔曾作为杰斐逊的客人,在杰斐逊位于香榭丽舍大道家中的书房里,第一次探讨了用绘画来纪念《独立宣言》的签署。在一张小纸片上,杰斐逊根据记忆画出了独立厅房间的布局。特鲁布尔就在这张纸片上素描出他想象中的情景的小型草图,就是这幅作品成为美国人所创作的最著名的作品。

伦勃朗·皮勒和约翰·范德林是后来到巴黎的画家。范德林在这里共度过了七年的时光。罗伯特·富尔顿既是画家又是发明家。在1797年到1804年间,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巴黎住一些日子。在这里,他作画,同时也做发明汽船和潜水艇的工作。

然而,在摩尔斯之前还没有美国人给自己定下一个如此之大、如此之难的、以巴黎为主题的创作计划。据摩尔斯估计,要完成这个计划可能需要一年的时间。

实际上,他已经决定要重新布局优美的方厅,即卢浮宫画廊核心的墙壁。他从博物馆收藏中,根据自己的喜好选取经典画作安排在画布上。选取工作本身就是一项需要雄心的工作,因为这意味着画家得花数日在卢浮宫来回走动,仔细研究约1250幅绘画,然后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把哪些作品囊括进来,如何布置。

当时挂在方厅中的画是法国当代的作品,多数是浪漫主义风格的,包括泰奥多尔·热里柯高度戏剧化的《美杜莎之筏》。浪漫主义艺术强调戏剧效果、色彩和用笔的激情,当时正处于高峰期。前一年,也就是1831年,在一年一度的卢浮宫当代艺术展——法国学术沙龙艺术展上,欧仁·德拉克罗瓦展现了他向1830年法国七月革命献礼的英雄主义巨幅作品《自由引导人民》。画中的主体人物是神色坚毅的自由女神,她裸露着胸脯,高举三色旗,带领着人民向着胜利冲锋。画家自己也以自由女神身边一位手握步枪、英俊坚定的公民的身份出现在了画面中。才华横溢的年轻艺术家德拉克罗瓦,曾在浪漫主义向学院派艺术冲击中担当过领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