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9页)

雷摇头,“先生们,你们待在坎布里奇去搜寻蒂尔和曼宁。我赶回波士顿去搬救兵。”

“如果找到了蒂尔,我们该怎么办?”霍姆斯问。

“用这个。”雷交给他们一个报警器。

四位学者开始进行大搜索。他们搜遍了查尔斯河、比弗湾、弗雷什池塘以及埃尔伍德附近的几处废弃的堤岸。他们提着几盏煤气灯,借着微弱的光亮警觉地搜索,一个夜晚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们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他们身上裹着几件大衣,胡须上结了霜也没有注意到(而霍姆斯医生的浓密的眉毛和鬓角上结了霜)。寂静,出奇的寂静,连一声马蹄声都没有。这种寂静似乎笼罩了整个北方,只是间或被远处运送货物的蒸汽列车发出的刺耳鸣笛打破。

好在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星星罗布在天幕上,秩序井然。传来了轻轻的马蹄声,在马呼出的热气中影影绰绰地显出坐在马背上的尼古拉斯·雷。雷越来越近了,大伙儿默不作声,一个个在这个年轻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寻找着有所斩获的迹象,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他的脸就像一块铁,看不到一丝喜色。他报告说,没有发现蒂尔,也没有找到奥古斯塔斯·曼宁;本来他找了六名警察来搜索查尔斯河的,可是除了他自己的那匹马,只有四匹免除检疫的马可供使用。雷警告这几位炉边诗人要小心,并许诺他会一直搜索到清晨,然后就骑马走了。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他们中不知是谁提议说,何不到洛威尔家里去小憩一会儿?到达之后他们便躺下休息。在睡乡中,温暖的气流直接落在霍姆斯的脸庞上。他通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疲劳至极,他沿着一道狭窄的栅栏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而他自己却懵然不觉。随着气温陡然升高,地面上结的冰迅速融化,一团泥泞。他脚下是一个陡峭的斜坡,他弯着腰往前走,像是在走上坡路。他站在坎布里奇公地往外望,辨认出独立战争时使用的大炮喷射出滚滚浓烟,而那棵挺拔的华盛顿榆树,繁多的枝桠伸向四面八方。霍姆斯回头一望,看见朗费罗正在缓慢地向他走来。霍姆斯催促他走快一点,他不愿意让朗费罗一个人待得太久。就在这时,一阵隆隆声引起了医生的注意。

两匹长着草莓斑、白色马蹄的马,各拉着一辆摇摇晃晃的四轮运货车,向他猛冲过来。霍姆斯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上;他紧紧抓着脚脖子,抬头刚好看到范妮·朗费罗——火红色的花朵从她披散着的头发、从她丰满的胸脯上飘落下来——勒紧了一匹马的缰绳,而小霍姆斯在信心十足地驾驭着另一匹马,似乎他一生下来就会骑马似的。两匹马从矮小的医生两侧擦肩而过,医生似乎难以保持平衡,跌进了黑暗之中。

霍姆斯挺身从扶手椅上站起来,他的膝盖离壁炉不过寸许之遥,炉中的木头烧得噼啪作响。 “现在几点了?”他问,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洛威尔的座钟显示:五点四十五分。洛威尔在安乐椅上翻了一个身,吃力地睁开双眼,就像一个睡眠不足的孩子。他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嘴巴里的苦味令他没有追问下去。

“洛威尔,洛威尔,”霍姆斯一边叫,一边把窗帘统统拉开,“两匹马。”

“什么?”

“我觉得我听到了外面有两匹马。不,我相当肯定。就在几秒钟前,它们从窗前奔跑过去,一直向前奔。肯定是两匹马。眼下雷警官只有一匹马。朗费罗说蒂尔从曼宁家偷走了两匹马。”

“我们都睡着了。”洛威尔神色惊慌地答道,他眨巴着眼睛恢复了清醒,透过窗户看见天色已然渐白了。

洛威尔唤醒朗费罗和菲尔兹,紧接着他拿起一架小型望远镜,把他的来复枪往肩头上一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