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5/7页)

洛威尔从一个正在那里捉鳗鱼的男孩子手中夺过一根鱼叉,钩住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学徒的围裙把他拖了上来,他的衣服上缠绕着水藻和废弃的马蹄铁。

“你为什么要偷那些清样?你这个流氓!”洛威尔大声质问。

“你你说……说什么呀?给……给我滚开!”他冻得牙齿直打战,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告诉我!”洛威尔吼道,他的嘴唇和手也冻得直打战,比他的俘虏好不了多少。

“闭上你的臭嘴!”

洛威尔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揪住那学徒的头发把他按进河水中,学徒一边吐河水一边大喊大叫。这时,霍顿,朗费罗,菲尔兹,还有六个吵吵嚷嚷的年轻学徒,一齐涌出印刷社的前门来观看。

朗费罗试图去制止洛威尔。

“我把那该死的清样卖了,真的是卖了!”学徒喊叫着,大口喘着气。“对不起,霍顿先生。我原以为不会有人发觉这些清样丢了的!我晓得它们不过是额外的备份!”

霍顿的脸红得像个番茄。“滚进去!大伙儿都进去!”他冲着那些在门外溜达的伙计喊道,他们很是失望。

菲尔兹耐着性子自信地走过来,“老实点,伙计,这对你有好处。坦白告诉我们,你把那些清样卖给谁了?”

“一个怪人。满意吗?一个晚上,我正要下班的时候,那个人叫住我,说他很想我帮他搞到二三十页朗费罗先生的新作,只要我找得到,随便哪几页都成,但也不要拿很多,以免被人察觉。他一个劲儿地拉拢我,跟我讲怎么样给自己赚点儿外快。”

“你这个该死的红毛贼!他是谁?”洛威尔问道。

“他戴着一顶又宽又高的礼帽,身穿黑大衣黑斗篷,长着小胡子。我答应了他,他便跟我握握手就走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夜猫子。”

“那你怎么把清样交给他的?”朗费罗问道。

“不是直接给他的。他叫我把清样送到一个地方。我想那不是他自己的住宅。我记不得地址的门牌号码了,不过那地方离这儿不远。他说他会把清样还给我的,省得霍顿先生晓得后发火,可那家伙从未回来找我。”

“他知道霍顿的名字?”菲尔兹问。

“嘿,听清楚了!”洛威尔说。“我们需要知道你送交清样的确切地址。”

“我告诉过您,”学徒浑身颤抖着答道,“我记不起门牌号码了。”

“你不要跟我装傻!”洛威尔说。

“绝对没有!如果我骑着我的小跑马去寻,我会记起来的,我会的!”

洛威尔露出了笑容,“很好,你带我们去。”

“不,我不会告密的!除非我保得住工作!”

霍顿走下堤岸,说道:“没门儿!”

“而且你还得去做另一份工作——蹲监狱,”洛威尔补充说。

“几个钟头后,等天黑了,我们再会面。”学徒权衡一番,像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回答说。

洛威尔搭乘菲尔兹的马车赶到河畔印刷社的大门口。那个红头发的学徒骑着一匹长满斑点的老母马,骂骂咧咧地说他们这么做会让他的马生热病的。他骑马飞奔起来,穿过大街小巷,经过几个没有灯光的冰冻的牧场。路七拐八弯的,就连洛威尔这个在坎布里奇长大的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学徒在一幢殖民时代风格的房屋的后院门口收紧缰绳勒住了马,他一开始跑过头了,然后掉转马头,转过身来。

“这幢房子,就是我送清样的地方。照着他的吩咐,我把清样放在这扇后门的门底下。”

洛威尔停住了马车,“这是谁家的房子?”

“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科尔比咆哮着说,他用脚后跟踢了踢马,马在冰冻的土地上飞快地跑开了。

菲尔兹提着一盏灯,领着洛威尔和朗费罗向房子后面的走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