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5页)

凑近些,靠在她颈窝里:“我没事,最糟糕的情形也都经历了,我能扛过来,我只是可怜欢儿,这次这么一闹,张家对我连面子上的遮掩也都尽了,我只怕以后欢儿也要跟着受连累,她还那么小……”

最后几个字兀地沉下去,凝着哽咽,姜知意轻轻抚着她厚密柔软的长发:“我们再想办法,我哥白天说了,叔父那里他再去劝劝。”

“难。我阿爹阿娘的心思我知道,一来他们怕人议论,二来也怕欢儿带不走。”黄静盈闭着眼睛,眼角有温热的泪滑下,“张玖必定是要另娶的,欢儿还那么小,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她祖父母也是指望不上的,本来就只看重孙子,对孙女不过是面子情,我就怕,怕欢儿她……”

没满周岁的婴孩,若是碰上个狠心狠意的后娘,夭折的可能太大了,就算能熬过去,以后几十年的光景,在这么个家中,又如何能过得好。黄静盈紧紧闭着眼睛:“我反反复复想过,也只能这样,从今往后我只守着欢儿,只要她能好,我什么都能忍。”

她薄薄的肩微微颤抖着,无声流泪,姜知意给她擦,低着声音安慰:“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好,”黄静盈在她怀里点点头,“我们再想办法。”

然而能有什么办法呢?以死相逼,和离也许能行,可京中的高门大户还从不曾有过和离女带走孩子的先例,黄家与张家只能算是旗鼓相当,门第、人脉并不能压过,她带不走欢儿。

没有欢儿,和离还有什么意义。黄静盈心里沉着,语声轻着:“睡吧意意,太晚了,你怀着身子,早些睡才行。”

她安慰似的拍抚着她,姜知意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抱希望,她说再想办法,无非是安慰她罢了。母子连心,欢儿的事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被死死绑在张家,挣脱不出来。

心里无力到了极点,听见黄静盈极低的声音:“早些睡吧。”

她不再说话,挪开来盖好被子安静地躺着,许久,姜知意转过脸去看,黄静盈还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红绡帐织花的纹理出神,觉察到她的目光,黄静盈稍微侧脸看她:“这个时候,欢儿该起来吃夜奶了,也不知道乳娘喂了没有,记不记得吃完了给她漱口?”

平淡的语气,却是为母亲者时刻放不下的牵肠挂肚。姜知意有点想哭,连忙转开了脸。

手摸着肚子,已经微微鼓起来了,能感觉到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柔软的轮廓。她的孩子,她那么努力留下来的孩子,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要面临的,会不会和黄静盈一样,是无休止的争夺和担忧?

那天在花园里,沉浮的话蓦地涌上心头:

“我这些年的俸禄和地契房契放在书房,留给孩子吧。”

“我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送她去敬思庵,让人好好看管她,不来吵扰你。”

“书房抽屉底下有个暗格,里面是沈义真和沈澄的把柄,有那个,他们不敢打孩子的主意。”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打算,把这个孩子完完全全交给她。

她能信他吗?

耳边传来黄静盈绵长的呼吸,她睡着了,姜知意合眼想着心事,渐渐也睡着了。

沉浮彻夜未眠。

庞泗是天将亮时回来的,扯掉蒙住“白苏”头脸的黑布,赫然是一个身量瘦削的侍卫,庞泗脸上带几分郁气:“风平浪静,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昨夜给押送白苏去刑部女牢的消息早就放了出去,本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结果诸事齐备,那个该入瓮的人,却没有来。

王琚随后赶到:“昨夜谢家店没有动静。”

丞相官署也没有动静。那个幕后之人出奇的镇定。放出转移白苏的风声,为的是让他明知危险也不得不冒险,可这个人,居然直接放弃了尝试。是白苏分量不够重?还是他吃准了,白苏不会供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