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3页)

不过她确实去牢里看了吕基娅,给她带去了吃的和换洗的衣服。她让那些已经收了好处的狱卒更加确信,他们不应该去招惹那个犯人。

吕基娅有此下场,都要怪他——佩特罗尼乌斯排遣不了这个念头。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将她从奥路斯和彭波尼娅·格莱奇娜身边弄走,她很有可能永远也不会碰到波佩娅,也会免去牢狱之灾。再者,他想在和提盖里努斯的对决中胜出,他不遗余力,为了抓住机会什么都豁出去了。在她被捕的几天里,他拜访了塞涅卡和多米提乌斯·阿菲尔;他拜访了克利司披尼拉,通过克利司披尼拉,佩特罗尼乌斯寻求向波佩娅施加影响;他拜访了特尔普努斯和狄奥多鲁斯及秀美的毕达哥拉斯;最后,他还拜访了尼禄很少不给面子的帕里斯和阿里图鲁斯。通过现在成了瓦提尼乌斯情妇的克律索忒弥斯,他甚至尝试去争取那个暴戾贪婪的色鬼的支持,给了他和其他所有的人各种承诺和钱财。

然而这些努力全部失败了。塞涅卡战战兢兢,苟延残喘过着活一天赚一天日子,他反驳道,说基督徒纵火也许是冤枉他们,可为了罗马的利益,他们终归还是应该被赶尽杀绝,由此给即将到来的大屠杀提前作了辩解。特尔普努斯和狄奥多鲁斯拿了钱却什么都没干。瓦提尼乌斯跑到恺撒那儿去检举佩特罗尼乌斯试图行贿。只有阿里图鲁斯——他一开始对基督徒抱有敌意,但此时却心生恻隐——有胆量提起那个被关在牢里的姑娘,并向恺撒求情,可是尼禄却粗暴地对他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缺乏共和国建立者布鲁图的气魄?如果他能为了罗马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孩子,我又怎么就不能牺牲我的孩子?”

听了这番言语,佩特罗尼乌斯放弃了一切希望。他无奈地说,“既然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布鲁图相提并论,他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依旧对维尼奇乌斯忧心不己。关注维尼奇乌斯、并且用自己的罗马思维看待事物的他觉得,这个绝望的小伙子也许会轻生。“眼下,”他对自己说,“他还活着,活在为了帮助吕基娅而做的一切中,活在从监牢里找到她的恐惧中,这些使他坚持了下去,但若是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他失去了最后一簇希望的火花,又将如何呢?以卡斯托尔之名起誓!没了吕基娅,他会活不下去,他会拔剑自刎。”

佩特罗尼乌斯发觉,比起接受由他亲手促成的,可以终结生命的磨难和爱情,接受这样一种生命结局更为容易。

此时此刻,维尼奇乌斯也在做着他能想到的,或者他能想象得到的一切努力。他拜见他瞧不起的达官贵人,压抑着骄傲恳求他们救一救吕基娅。他请维特里乌斯做中间人,把他在西西里亚的产业全部奉送给了提盖里努斯,送出去的还有那个长官或许想要的一切东西。但是提盖里努斯却拒绝帮忙,也许是不想破坏他在波佩娅那里的立场。跪在恺撒面前,乞求尼禄的怜悯毫无用处,但就连那种事他也准备去做。

“若是他拒绝了你,你要怎么办?”佩特罗尼乌斯质问,对结果心怀忐忑。“或者更糟一些,若是他用恶言恶语,甚至是污秽的威胁来回应你,你要怎么办?”

答案清清楚楚地呈现在那个年轻的军团司令官紧皱起来的面孔上,呈现在他神色痛苦的脸庞上,呈现在闪烁在他眼中杀人似的火光里。

“你看看你!”佩特罗尼乌斯戳着指头,开解道,“就因为这我才提出反对意见,那会把通向所有可能营救之路的门扉堵上。”

然而维尼奇乌斯却控制住了自己,他用一只发麻的手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不,”他低喃道,“不!我是个基督徒。”

“到时候你就不记得你是个基督徒了,就像你刚才忘记的那样。你有权利不把你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是你没有权利把她的命也不当回事,要记得他们在玛摩坦是怎么杀掉塞扬努斯的闺女,要记得他们在杀她之前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