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8页)

“可怜呀!”他恸哭道。“啊,可怜呀!啊,悲哀呀!你!佩特罗尼乌斯,你也要为她的逝去负责!因为你的鼓动,一只邪恶的幽灵来到了这座宫殿,用贪婪的一瞥摄走了她的魂魄!救救我吧,众神!可怜可怜我吧!我宁愿死去,宁愿在太阳神的光辉下失去视力,也不要活在一个没有她的世界!可怜呀!可怜呀!啊,可怜可怜我吧!”

他的声音尖锐凄厉,可佩特罗尼乌斯却立即行动起来以消灾避祸,像一个面不改色,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赌徒一样,输光了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将全部筹码压在一个赌注上,他把尼禄总是围在脖子上的那条丝巾抽出来,然后用它轻轻地堵住恺撒的嘴。

“神啊!”他急促而严肃地说道。“您尽可以在悲伤之中焚毁罗马,破坏这个世界,可是千万不要让您的嗓子受伤!”

众宾客们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纷纷猜想在这个夜晚结束之前还会有什么样的惊雷落下。恺撒自己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双目圆睁,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可是佩特罗尼乌斯却一点惊惶失措的神色都没有,就仿佛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做出别的事情来。他泰然自若,似乎完全正常。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记得特尔普努斯和狄奥多鲁斯曾被下过死命令,一旦皇帝因为提高嗓门而有了损伤声带的风险,他们就要堵住他的嘴。

“恺撒!”他继续用和之前一样严肃、告诫、悲伤的口吻说,“我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没有什么可以补偿这损失。可至少让我们在悲恸中保留惟一宽慰我们的宝藏吧。”

尼禄的脸色平缓下来,眼泪从他的眼中涌出,沿着脸颊滚落。他泪眼朦胧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抵上他的胸膛,做这些动作时,他一直哽咽着。

“只有你想到了!”他一边哭一边抽气,“只有你,佩特罗尼乌斯!没有人像你这样了。”

一直在恺撒身旁的提盖里努斯嫉妒得脸都黄了。

“去安提乌姆吧。”佩特罗尼乌斯催促这个表示出欣喜和感激之情的尼禄。“那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那里是你觉得最快乐的地方。那里,你会找到抚平伤痛的良方。让海洋上的微风轻抚你那神圣的音喉。让你的肺腔灌满健康的空气,而你去哪里,我们这些忠诚的追随者们就会去哪里。当我们用我们的爱消除了你的痛苦时,你要用你的歌声来安抚我们的哀伤。”

“是的!”虽然尼禄的声音里还带有寻求别人怜悯的意味,不过已经突然活泼和蠢蠢欲动起来了。“我要为她写一首赞美诗,我要来谱曲!”

“那么,到时候,”佩特罗尼乌斯暗示道,“你就可以在拜埃伊的阳光下释放您的灵感了。”

“并且去寻找忘却,到希腊……”

“这个诗与歌的故乡。”

大厅内阴沉压抑的气氛开始融化、消散,就像遮住阳光的那块风雪欲来的乌云被挪走了一般,谈话转向了轻松的话题上。啊,虽然还有悲伤和一丝惨淡感,可在朝堂之上,再没有比这更快的转变了,提里达特斯,也就是亚美尼亚的国王已经宣布要来进行国事访问,为此,帕拉丁宫要准备无数的招持会,还有尼禄在安提乌姆和拜埃伊旅途之中所有的公开朗诵会,演出和音乐会也要准备。提盖里努斯又做了一次努力,想重提那个施展巫术的幽灵,不过,佩特罗尼乌斯现在有办法应对他。

“你相信巫术可以伤到众位神明吗?”他问提盖里努斯。

“恺撒自己也在谈论此事呀”。提盖里努斯喃喃道。也许在尼禄的廷臣之中,他是和他最亲近的一个,他已经做了罗马的行政长官,并且很快将是禁卫军的首领,可佩特罗尼乌斯仍然让他无法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