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2/5页)

朱标说完后,看向哑口无言满脸惊恐的群臣。

他知道,或许做出这些事的人,都没有他看得这么清楚。那群人或许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心理,只是单纯为了最浅层的利益,像追逐残羹冷炙的蝇虫一样。

所以,当他把这些事明明白白说出来,他们才会害怕,就像是浑身被剥光了,丢进雪里或者火里一样害怕。

他又将视线投向地上的刘三吾。

“我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我爹要砍了你很容易,但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仍旧可以传这次科举就是北方举子无能输给了南方举子的流言,挑起南北对立,这样你们的目的至少能达成一半。”

“就算重考,你们仍旧可以坚称北方学子第一次考试就是没考好,第二次是朝廷向他们泄了题。“

“总之,原本的试卷找不到,他们就百口莫辩。”

朱标眉头微蹙,嘴边带着浅笑,笑容有些无奈,还带着几分像是看不懂事顽童的宠溺。

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显得十分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只要南北榜案被定为冤案,大概你也能保住身后名吧。唉,你们这群人生前不做惜名的事,死前倒是在乎身后名了。”

朱标摇摇头。

“可惜你们再在乎名声,又有什么意义?史书上的几行字而已,看史书的人根本不会记住你们。”

“像我爹,他不在乎名声,天天被你们口诛笔伐说是暴君。但千年后的人翻看史书,只会记得我爹是驱逐鞑靼的英雄,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有志明君。放眼历史,排在帝王前十绰绰有余。”

“你也是熟读史书的人,难道没发现你们笔杆子都写秃了了的一点污点,在一个有政绩的帝王身上,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瑕疵?而没有政绩的帝王,哪怕你们吹上天了‘仁慈圣君’,也逃不过后世一声嗤笑。”

朱标再次摇摇头。

“看见你在死前还汲汲于虚名,真的好可怜。”

“还说我爹曾经当过乞丐呢。你看你现在像不像一个乞丐?你想疯了的东西,是我爹和朝中诸位相公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丢掉不要的东西。但他们越是不在乎,反而得到的越多。”

“就像是你著作等身,可民间可有传唱?后世可否将你的著作用于科举?不会,当然不会。中书省的诸位相公在还未拜我爹为主公之前,他们的著作就已经被文人熟读。你都当官了,著作还得自己花钱印、找人送。”

“需要自己逢人就送的著作叫著作吗?叫废纸。”

朱标把“废纸”两个字,拖得很长很长。

刘三吾一手捂着胸口,双目赤红,呼哧呼哧大喘气,像瞪着仇人一样瞪着朱标。

朱标当众剖析南北榜案背后原因,已经把他吓得六神无主。

现在朱标嘲笑他想要在死前唯一在乎的名声,嘲笑他引以为傲的学问,终于让本就心神崩溃的他开始承受不住了。

“对了,我想如果我家忠哥如果及时把试卷救下来,你应该也有下一个妙招,来保住你的身后名?”朱标看向杨宪。

杨宪带着儒雅的笑容走出大臣队列,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在刘三吾面前缓缓展开。

那纸上是刘三吾的字迹,上书四个字“国仇家恨”。

“比如,其实你是元朝忠臣。你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扰乱大明,给元朝报仇?”朱标笑眯眯道,“虽然你这么做,本来罪名最高也就是赐死,大部分只会是流放或者免官的考官,也会卷入谋逆大案,少说都是个满门抄斩。但为了你的名声,他们死了也就死了,死得值啊。”

跪在地上的其他考官们不敢置信看向刘三吾。

朱标叹气:“喂喂喂,你们不会真的信他是元朝忠臣了吧?这字稿是他特意透露给杨大人,模仿的是张昶。他大概从戏曲中看到,张昶曾在自尽前写过‘心系塞北’的字才案发,所以生出这个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