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第2/3页)



  "你以为神器是安眠药?"

  "那你说神器是干什么的?"

  他像没听见一样,什么也没回答。

  两人走出车站,她正准备叫个出租,先送她回家,再送他回医院,却见他把两个袋子往她手里一塞:"快拿着,我的车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跑掉了,跟在一辆行驶着的公共汽车后,一阵狂奔。车停了,他转到车门那边去,她看不见他了。等车开走之后,她发现他老人家已不在原处。

  她气得差点哭起来,这什么人啊?人家辛辛苦苦跟着他回一趟老家,替他挣了面子,出了风头,安抚了家中老人,他连送人家回家都不肯,也不知道等人家先坐出租走了,再依依不舍地追着车挥手,然后怅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就这么率先跳上公车跑掉了!现在天都黑了,难道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感恩也不懂?责任心也没有?

  丁乙生了一阵气,自己叫了辆出租,坐进去,说了C大的校名,就沉思起来:他跟他那女朋友是不是根本没吹?不然他现在这么匆匆忙忙跑回去干吗?今天肯定是不用上班的,他一个单身汉,难道还要赶回去看新闻联播不成?只能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会丢下另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刚刚帮了他大忙的女人。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车进了校门都没觉察,直到司机不耐烦地问"下面往哪走"她才惊醒过来,四面张望一下,总算回到现实世界,指点说:"前面那个路灯往左拐。"

  到了她家楼前,她下了车,付了钱,上楼来到自己家门前。

  她刚一敲门,她妈妈就把门打开了,惊喜地说:"二女回来了,这下好了!"

  她爸也迎了出来:"怎么现在才回来?把我们两个急死了。"

  她有点不耐烦地说:"急什么呀?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吗?"

  "是说好今天回来的,但没想到这么晚啊!"

  "这哪里晚?八点都不到。"

  妈妈马上斩断这个前景不容乐观的对话,张罗说:"你先洗个澡,我把饭菜热一下端上来。我们都没吃,在等你。"

  她把那个粗布袋子交给妈妈:"里面有熏山鸡,蒸一下挺好吃的。"

  "是吗?那我现在就用高压锅蒸一点。"

  她提着旅行袋来到自己的卧室,拿出里面的东西,发现那毛巾看上去真脏,在满家岭换下的衣服也真脏,头上黏黏的,脸上灰灰的,马上拿了换洗的衣服,到浴室去洗澡。

  她脱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温暖的水流冲在身上,真爽啊!她环顾小小的浴室,看见挂在莲蓬头上那个放香波的架子,墙角摆的一个擦墙的塑料刷子,还有毛巾架上挂的几条毛巾,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还是自己家好!一切都是那么舒适,闭着眼都知道厕所在哪,客厅在哪,爸爸妈妈像捧星星一样捧着她,不像在满大夫家里,又陌生又拘束,话也听不懂,路也不认识,一切都要仰仗他帮忙,洗澡洗脸那么不方便,上厕所也不方便,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等她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穿着软软的布拖鞋到客厅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后怕自己怎么能够坐那么远的车,走那么远的路,爬那么高的山,蹲那么简陋的厕所,睡那么硬的床了,感觉那些壮举都是一个叫丁乙的傻女人完成的,而不是她自己。

  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问她此次旅行的事,只找些鸡毛蒜皮的邻里新闻讲讲。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情绪不高,使父母担心了,马上打起精神,给父母学说"同学家乡"那些趣事,听得父母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