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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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丁乙还没忘记那个神器,总想找机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吃完晚饭,看了不到十分钟的电视,就觉得困极了,遂告退,进房睡觉。下午已经在塘里洗过澡,她决定入乡随俗,就不麻烦他去烧洗脚水了,只问他要了一杯水,站在门外刷了牙,返回房间里。

  她知道满大夫一时不会进房来睡觉,他是个孝顺孩子,要陪着父母看电视,但她为保险起见,还是闩了门。就着如豆的灯光,到处寻找那个捆得密密匝匝的红筒筒,很担心即便找到了也解不开那麻绳。她在房间里至少寻了三遍,也没找到,只好躺床上去等他,看他进来睡觉时是不是带着那个神器。但她刚躺下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沉,其间连厕所都没上,一直到第二天被他叫醒,又是心乱跳,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记起是在他家的床上,又把床的方向搞错了,对着墙就伸出两腿,准备溜下床去,结果脚趾被墙撞得一弯,疼到心里去了。

  她哎哟哟叫起来,但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忙着收拾东西。她龇牙咧嘴了一阵,等到疼痛不那么钻心了才问:"怎么啦?又要去拜望岭上的老人?"

  "今天还拜望什么?"

  "那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天还没亮呢。"

  "今天要赶回A市去了,不起早能行吗?"

  她这才记起今天是回程的日子,顿时觉得十分沮丧,不知道是舍不得满家岭,还是害怕那一整天的艰苦跋涉。

  等一切收拾完毕,他就在门口叫她,带着她去向他父母辞行。

  他妈妈又撩起衣角擦眼泪,而他爸爸则吧嗒吧嗒抽着长烟袋不说话。最后他妈妈对她哇啦哇啦说了一通,他翻译说是叫她经常回家来住,她连连应允,但他都没来得及翻译给他妈妈,就拖着她上了路。

  山里的早晨很凉,也很静,路上就他们两个,但田里已经能看到劳作的女人了,还能看到薄薄的炊烟。不时传来几声狗叫,还有公鸡的啼鸣,路边的小草都挂着露水,没走多远鞋就被打湿了。山间弥漫着一股青草和山雾的气味,搞得她有种莫名的感动,大约是书上描写的"恬淡的感伤",心想如果两人能走慢点,边走边吟几句抒情诗什么的,倒也浪漫。

  但他像被鬼赶慌了一样,匆匆地走,她也只好一路小跑跟着他,跟不动了,就让他背一段,就这样背背走走,终于走出了满家岭。

  他们傍晚时分才赶到A市长途汽车站,下车之前,他主动说了一次话:"幸亏我催你快走,不然的话,就赶不上县城到A市的最后一班车,今天别想回A市了。"

  她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挺有道理,胆子也大多了,问道:"我从昨天起就想问你,那个神器,你到底藏哪里了?"

  "没藏哪里。"

  "你是不是放在别的房间了?"

  "我放别的房间干什么?"

  "就放在我们房间里?那我怎么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呢?到底放在哪里?"

  "就放在窗子下面那个墙洞里。"

  天啊,放在墙洞里!这谁能想得到?他家的墙,到处是洞和缝,随便挑一个放那个红筒筒,还真让人难以觉察,谁知道哪个墙洞里放了东西?

  她问:"你昨晚用了神器没有?"

  "用没用你不知道?"

  "你肯定用了,不然我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