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4页)

二人都一时无言。

直到绥帝几步走来,拿起药膏为南音上药时,她才轻声唤了句先生。

“嗯。”绥帝的声音不喜不怒。

南音微微抿唇,半晌道:“先生,是我错了。”

“错在何处?”

“我不该在先生未出声时,便先干预,反而……反而好心办坏事。”

这是南音在后面慢慢察觉绥帝心情时,揣摩出的。

其实真正说起来,她并没有办坏事,王旻因她的举动确实转变了态度,愿意耐下性子,等待林锡前来给一个说法,而非一味同绥帝争执。寻常人得知此事,都不会因此指责她,传出去,倒能成为她的美名。

南音并不自信,越想,越觉得自己当时行事冲动,可能先生当时发怒,也有这个原因。

“你认为,我是因此而气?”绥帝依旧平静。

南音不确定了,眼睫微动,飞快想着原因,试探性道:“不是……因这个吗?”

为她细细擦好药膏,用布裹上,绥帝才抬眸看向她,“若为护我,直接持剑杀了那老东西也可,但你无需委屈自己。”

南音愈发轻声,“可是……”她并不觉委屈。

据她的了解,这位王老相公历经先皇、先皇祖两朝,在大绥地位、名望非凡,又是如今王家家主的父亲,可以说他振臂一呼,能够有万人相应。虽然他毫无缘由指责绥帝,也让南音非常不喜,但她更担心绥帝怒火一起,又来几十个板子,这位可不如那位钟御史年轻体健,定然撑不住。

便大着胆子,先劝了几句话。

绥帝道:“我所行之事,注定会有诸多人不喜,或暗地声讨,或当面叱骂,这些,我都早有预料,亦早已习惯。”

他在朝堂上的模样,南音确实没见过,她无法想象绥帝任人随便骂的场景。

毕竟,在她心中绥帝一直是个威严不容人有丝毫冒犯的君主。

“他们对我如何,都无所谓。”绥帝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但你尽可随心所欲,凡有不喜之人,不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扫平。不管太后,或是其他人对你说了甚么,你只需在意我。”

他说:“南音,我无需你做一位贤后。”

身前身后名,绥帝从来不在乎。他心知自己有些事做得的确残暴,百年之后,在史书上不一定能留个好名声,可那又如何?

唯独一个南音,他决不容许任何人冒犯、伤害。

他淡道:“如若再有下次,有人如此冒犯你,我会直接杀了。”她再相劝也没用。

南音直接呆住,不知怎的,身体轻颤起来,被绥帝拥入怀中。

这个胸膛给了她巨大安全感、任她依赖,依旧很熟悉,同时因这番话语,还掺杂了点点陌生。那点陌生有些许令人惧怕,更多的,还是灵魂上的震颤。

“可是我……”她不知如何回应绥帝的心,平生从未觉得如此嘴笨,不知为何,胸中极热,有种甚么东西从眼中滴落的感觉,“我不知要如何当好一个皇后,先生,我……”

绥帝抱着她,给予她答案,“站在我身边,与我同行,即可。”

这样就好了吗?

凭一个她,这样就可以吗?

南音不知。

她想起了许多,想起立后时绥帝在朝堂上力压反对之声的举动,想起大婚前为平息流言绥帝的种种手段,更想起太后对她的殷殷嘱咐。

她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小娘子,有幸得天子垂怜,若再不做些能够匹配这个身份的事,如何能够回报帝王的爱重?如何能够让天下人不再质疑君王?如何能够安稳站在他的身边?

韩临喜爱她坚韧不拔,太后欣赏她宽和大度,在他们的眼中,南音能够找到自己被喜欢的缘由。唯独一个绥帝,她完全不知先生为何第一眼就爱上自己,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执着,令人战栗,也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