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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吗?”

“不,我非常在乎你。我想,我最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而这,正是我不想跟你结婚的一部分原因。另外的则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自己?”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女人。我不愿意勉强自己去忍受别人的暴脾气、别人的要求,甚至别人的小感冒。母亲和我之间相处得非常默契,因为我们不会互相要求彼此。如果我们中有谁感冒了,就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吃点儿药,照顾好自己,直到恢复过来再次回归正常的生活。但没有哪个丈夫会那样做的。他会期待得到关心——即使是由于他自己不注意才患的感冒,因为他感到很热的时候,没有心平气和地等身体自己变凉,而是脱掉衣服让自己凉快——期待得到关心、照顾以及喂饭。不,罗伯特。外面有大把女人都心甘情愿照顾感冒的人,为什么单单选中了我?”

“因为你是那大把女人当中的一个,而且我爱你。”

她露出愧疚的神色。“我听起来很轻率无礼,是不是?但我所说的都是有道理的。”

“可是,玛丽恩,那种孤独的生活——”

“以我的经验,所谓‘圆满’的生活通常都只是充斥着别人的要求。”

“——可你母亲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像我这样了解我的母亲,我毫不怀疑她很容易就会活得比我久。你最好还是选个球打入洞吧:我知道惠塔克老上校有四个(女儿)呢。”

他很自然地把他的球推入洞里。“那你有何打算呢?”他问。

“如果不嫁给你的话?”

他气得咬牙切齿。她是对的:她总是对人冷嘲热讽,或许跟这样的人住一起会不舒服的。

“既然已经失去了法兰柴思,你和你母亲打算怎么办?”

她久久没有做出回答,好像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背对着他,假装忙碌地摆弄自己的包,

“我们打算去加拿大。”她说。

“要离开这里!”

她仍然背对着他。“是的。”

他目瞪口呆。“可是,玛丽恩,你不能这样。为什么要去加拿大?”

“我有一个在麦吉尔大学当教授的表兄。他是我唯一的姨妈的儿子,之前就曾写信给我母亲,问我们愿不愿意替他照看房子,但那时我们已经继承了法兰柴思,而且在英国过得非常快乐。于是就拒绝了。但那个邀请现在仍还有效。而我们——我们现在都很乐意过去那里。”

“我懂了。”

“不要那么沮丧嘛。你不知道自己逃过了怎样的一劫,我亲爱的。”

接着他们就像专业球员的态度那样,默默地打完了那场球。

把玛丽恩送回辛姆小姐家之后,他开车回西恩巷,这时罗伯特自嘲地笑了笑,回想着认识夏普母女之后所收获的所有新的人生体验,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被拒的求婚者。这是最终的收获,或许也是最出人意料的收获。

三天后,她们把之前抢救下来的家具卖给了当地的一家家具行,又把那辆车留给了对它满是嫌弃的斯坦利,全部处理妥当之后,她们坐火车离开了米尔福德。她们搭了一辆古怪的玩具似的火车从米尔福德去到位于诺顿的枢纽站。罗伯特跟她们一起到枢纽站,然后在那里送她们去搭快速火车。

“我一直都很喜欢轻装旅行。”玛丽恩看着她们仅有的那点儿行李说道,“但从未想到过只是带着过夜用的少得可怜的行李,而且还是去加拿大。”

但罗伯特可没心思闲聊。他内心被痛苦和落寞占据,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那还是小时候,假期结束要返校时才会如此这般悲伤。铁轨两旁鲜花怒放,田野上铺满了黄灿灿的金凤花,但罗伯特的世界是昏暗阴沉、小雨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