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3/5页)

其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为贝蒂·凯恩而来。

从上次看到她身穿深蓝色校服站在法兰柴思的起居室之后,罗伯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而现在他又再一次为她的青春年少和单纯无辜感到惊讶。自从第一次看到她,接下来的几周里她在他脑海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把她视为堕落邪恶的东西,并认为是她造谣惑众将两个无辜的人送上被告席。而此时此刻,再次亲眼看到贝蒂·凯恩本人,罗伯特很是疑惑不解。他知道这个女孩跟他脑海中的怪物是同一个人,但同时又很难相信。而如果他——自认为现在非常清楚贝蒂·凯恩的真实面目——在当面看到她时,都会有那样的反应,那么等到案件受理时,她这副小女孩般单纯的魅力对那些善良的人们以及事情的真相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她今天穿的是便装,不是校服。一套云彩蓝的休闲装,让人联想到乡间田野的蓝色勿忘我小花、森林深处的袅袅炊烟、明丽素雅的风信子以及远方美好的夏日,那是小心计划过可以迷惑清醒冷静之人判断力的一身装扮。她那顶款式清纯简单又显示家教良好的帽子微微向后戴着,露出迷人的双眉以及那双相距很远的大眼睛。甚至都没有细想,罗伯特就认为韦恩太太没有蓄意为今天的场合给她设计这身装扮,但又恨恨地意识到,如果她整夜不睡来设计今天的着装,恐怕会有更好的效果。

念到她的名字后,她走向证人席,罗伯特偷偷瞥了一眼可以清楚看到她的那些人的表情。只有本·卡利是唯一一个例外——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就像参观博物馆展览一样——而其他人都是同一种表情:一种深切的怜悯之情。他发现,那些妇女并没那么容易任由摆布。那些已为人母的,显然是怜悯她的年幼和无助,而那些稍年轻的,仅仅是过来看热闹,除了好奇之外也没什么情感。

“我——不——相——信!”她宣誓的时候,本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说那个孩子失踪了一个月?我不相信除了书本之外她还碰过什么?”

“我会带证人来证明的。”罗伯特喃喃自语,甚至连卡利这样老于世故、愤世嫉俗之人也被迷惑了,罗伯特很是气恼。

“你可以找来十个无可指责的证人,但仍然没有一个陪审员会相信,而最终作出评判的是陪审团呀,我的朋友。”

没错,哪个陪审团会相信她有错啊!

看着她讲述自己的故事,罗伯特想起艾伯特对她的评价:“家教良好的女孩。”没有人会把她当作成熟女人看待,但事实上她曾用冷静娴熟的手法吸引她选定的男人。

她嗓音很美,充满青春活力,温柔清脆,口音纯正,又无任何矫揉造作之感。她就像模范证人般讲述自己的故事,明确解释所讲述的每一点内容,亦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述。那些记者也都被她吸引,频频从速记簿上抬起头来看她,法官显然也是对她偏爱有加(祈祷上帝派些更坚定的人到巡回法庭吧)。警察们也都微微流露出怜悯的神情。整个法院都屏气凝神,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一个女演员受到过如此捧场的接待。

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出,她相当冷静,而且看上去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引起的效果。她没有做任何努力去强调某一点,或是明显提出某个信息。罗伯特自己倒是怀疑这种轻描淡写是她蓄意的,而她也十分清楚这样做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事实上,你缝补床单了吗?”

“那晚我被鞭打得手指僵硬,但后来还是缝补了。”

她说这一句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我当时正忙着玩桥牌”那样自然,这给她的故事增添了相当分量的真实性。

在她的自我辩护中也察觉不到胜利喜悦之感的任何迹象。她说了关于关押地点的这个那个,而且她所说的这个和那个都已经证实确实如此。但对于这一事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快感。被问到能否辨认出被告席上的两位妇人以及她们是否就是关押殴打她的女人的时候,她静静地严肃地看了她们片刻,然后说她能确认就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