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2/8页)

但是不是的。

这样矛盾的心态注定赵宰执没办法像平常时候的自信强大,眼下的他不过是个满心悔恨却不知如何弥补的父亲。

“五郎不用担心他人怪你霸道、不留情面,不用怕他人攻讦你不孝,说你容不得赵钰铮,不会有人说的,他们都知道是我毫不留情,是我心性残酷。还有昌平那个毒妇,爹已经查明她犯下的所有罪状,条条致命,必然斩首示众,不留全尸。其他的,还有其他的事……”

赵伯雍吞吞吐吐,没脸说出当年阻止赵白鱼科考和逼他嫁与临安郡王两桩事,他一想起来便心绞痛。

五郎和临安郡王鹣鲽情深,已是真夫妻,他们能做什么补救?

科考的目的是做官,五郎已是三品大员、朝中重臣,黎民百姓心中的青天,哪里还需多此一举再去趟科场?

族亲准备的教学资源、国子监门生名额包括他这二十五年经营下来的朝中关系都帮不上忙,于五郎而言不过是挑柴进山,多余罢了。

赵伯雍心内绝望,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作为父母的他们,还是赵家族亲门第人脉,对赵白鱼来说都可有可无。

五郎不需要他们了。

谢氏的手在哆嗦着,显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点,但她仍不放弃希冀地望着赵白鱼:“你原先住的院子,正叫人扩大些,重新修缮一番,还有过几日便是中秋,府里一早备下瓜果和家宴,五郎可不可以来?不用过夜,也不用待太长时间,待半刻钟也行,小郡王也可以来,还有砚冰、秀嬷嬷他们随时都能到府里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五郎,你意下如何?”

赵白鱼静静地凝望着他们,此世生身父母,难得赵伯雍身居高位也没有纳妾,夫妻恩爱,兄弟和睦,尤其宠爱幺儿。

赵钰铮体弱多病,谢氏便日日夜夜地照顾着他,煎药喂药不假他人手,京都府内外的寺庙里都有她磕头跪拜过的痕迹。

谢氏是慈母,赵伯雍便是严父。

他是封建时代典型的大家长,却又与古板不知变通的家长有所区别,针对每个孩子都能做到因材施教,才能培养出状元郎赵二郎和禁卫军赵长风、赵三郎。

他也有因为偏爱而偏私的时候,极其纵容宠溺幺儿,能为他退让一些底线,会将他举过头顶、会陪他玩一些骑大马的游戏,出趟远门办差,送回来的家书必定会问候一句小儿郎。

如果没有昌平公主作恶,没有换子这一出,他们的确是这个时代称得上溺爱孩子的父母,京都府不知多少儿郎、女郎都羡慕赵长风他们能有赵伯雍和谢氏这样的父母。

赵白鱼是异世之魂,如飘零的无根之萍,起初胎穿而来并没有太大感触,欣喜过此世健康的身体、感恩上天赐予的第二次生命,也对这个时代产生过好奇和摸索之心。

时日一久,也生寂寥之心,也留恋前世亲友,却也能坦然面对此世的父母,也心生好奇过。

父母与子女的相识相亲都需要一个摸索的过程,他旁观赵谢二人,许是血缘相亲与生俱来,再或许是异世之魂太孤单,便想寻到能让他落地的羁绊。

毫无疑问亲情是最优选择,没有之一。

起初不知昌平和赵家人的恩怨,疑惑过怎么此身的父母不愿来见他,后来得知那般痴缠怨憎深重的恩怨,也想过是否放弃与赵家人建立羁绊。

可那时他还是前世开朗乐观、处处与人为善的赵白鱼,生于和平文明的时代,亲友宠爱,收获无数的善意,于深沉的爱意中成长,便养成一个过于天真的赵白鱼。

早几年,破败的院子里只有秀嬷嬷一个人,而秀嬷嬷待他冷淡了些,他也太小了。

小胳膊小短腿走不出赵府,有时候隔着院墙,有时候就在府里的后花园,隔着一个池塘或者藏在假山后面看谢氏抱着赵钰铮,看他们一家和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