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5页)

少妇的母亲虽然也十分气恼,认为女儿受到再严厉的惩罚也不为过,但从库拉多的片言只语里听出他打算怎么处置那对青年人,又不忍心看他们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便跑到怒气冲冲的丈夫面前,求他别在垂暮之年伤了亲生女儿的性命,也不必让一个奴仆的血脏了自己的手,真要解气泄恨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把他们监禁起来,让他们为自己犯的罪孽痛哭忏悔.贤惠的妻子再三劝说,总算打消了丈夫要他们性命的想法.库拉多下令把那对青年人分别监禁,严加看守,不给他们吃饱,不让他们舒服,等他作出最后决定.手下人遵命照办.两个青年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难想像,他们失去了自由,整天以泪洗面,肚子一直吃不饱的感觉比斋戒难受多了.

詹诺托和斯皮娜在这种悲惨的境况中过了整整一年,库拉多已经把他们忘了,这时候,阿拉戈纳的彼得国王依靠吉安.德.普罗奇达的帮助,发动西西里人民起义,从查理国王手里夺得该岛.库拉多是国王派,为此欢欣鼓舞.詹诺托从看守那里听到这个消息,长叹一声说:

"唉,我浪迹天涯,漂泊了十四年,盼的就是这件事,今天果然发生了,我却关在监狱里,今生恐怕不能活着出去了."

"你这话从何说起?"看守听到后问道,"国王和国王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西西里又同你有什么相干?"

詹诺托说:

"我想起我父亲当年在那里的风光就伤心.我逃亡时年纪还小,但是我记得曼弗雪地国王在世的时候,我父亲是那里的总督."

看守追问道:

"你父亲是谁呢?"

"现在我可以说出我父亲是谁了,"詹诺托说,"以前可不敢,否则会有危险.他叫阿里格托.卡佩切,如果现在还活着,还是这个名字.我真正的名字不是詹诺托,而是朱弗雷迪.我如果不在这里,而在西西里的话,就能像王公贵族那样生活."

看守不再多问,一有机会就把这件事报告了库拉多.库拉多听后不动声色,去看贝丽托拉夫人,很客气地问她是不是有个叫朱弗雷迪的儿子.她哭了起来,回答说她的大儿子如果还在人世就叫这个名字,算起来现在该有二十二岁了.库拉多一听心下明白那青年人多半就是朱弗雷迪,他暗自寻思,果真如此不如把女儿嫁给他,保全颜面,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于是,他吩咐把詹诺托带来,细细盘问身世经历.种种迹象表明,这青年人确实是阿里格托.卡佩切的儿子朱弗雷迪,库拉多便对他说:

"詹诺托,我待下人一向宽厚,待你也不薄,这点你很清楚.照说你应该尽心尽力维护我和我家的荣誉,但你却勾引我女儿,使我蒙受耻辱.换了别人,如果干出你干的那种事情,早就被我处死雪耻,我怜惜你,没有取你性命.你既然自称是名门之后,我想给你一条生路,结束你现在的苦恼和监禁,同时恢复你我的荣誉.你和斯皮娜相好,但是以前的做法对你对她都不合适.你知道她是新寡,有一笔可观的嫁妆.你了解她的为人和门第.至于你的真实情况,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从不光彩的情人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可以像我儿子一样,同她和我住在一起."

监禁生活损害了詹诺托的肉体,但并没有削弱他固有的.符合他高贵出身的品格和他对斯皮娜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库拉多的建议虽然是他热切的愿望,但并不能使他改变恢宏的气度,他措词得体地说:

"库拉多,我介入你的生活,根本不是贪图地位钱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从没有算计你或者害你之心.我过去.现在和将来都爱你的女儿,因为我认为她值得我爱慕.按照世俗小人的看法,如果说我和她的行为不够正派,我犯的无非是与青春俱来的过错,要免除这种过错,就得把青春一并免除.再说,如果老年人想起他们也有过年轻的时候,看到别人的缺点时也想想自己的缺点,那我所犯的过错就不像你和许多别的人想像的那么严重,更何况我犯那种过错时只怀着友好的感情,并没有敌意.你的建议正是我一向希望的.如果我知道你会答应,我早就向你请求了.正当我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你提出来,使我感激不尽.不过假如你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不一致,那么请你不必对我存什么幻想,不如把我送回监狱去受折磨,高兴关我多久就关多久.只要我爱斯皮娜,我会永远因为她的关系而爱你,敬重你,随你怎么发落我,我决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