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让李家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第4/17页)

“怎么了?”常玉儿留心看着,瞧出丈夫的脸色不对。

“比我预想的可差了不少呢。”古平原丢下账册,略有些失望地说。“做生意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主顾都是一个个拉来的回头客,这头一两个月能看出什么,慢慢人气自然聚了来。”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总觉得不至于如此。”古平原从几天前接到各地账册开始,就知道必然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不然不会如此一致,各个外庄的生意都没有达到预期。今天最后一本账册也到了,他更是认定了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搞不好千里之堤就要毁于蚁穴。

他正在凝神细思,考虑下一步如何做法,门外的伙计跑来禀告,说是门口有个军爷求见。

古平原不明缘故,让下人将来客请到书房。常玉儿平素听彭家的丫鬟仆妇说起,知道现在两江有很多无事可做的兵痞子,仗着湘军的势力到处寻衅滋事,包揽官司、甚至绑票抢劫,地方官根本不敢招惹。她被南通的事儿吓怕了,赶紧派人把在后院练武的刘黑塔找了来。

等到这个人一进来,常玉儿在屏风后偷眼看了一下,马上就放下心来。原来是水师营的橹子爷。

橹子爷还带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脸上可伤残得厉害,一张脸七扭八歪,仿佛骨头曾经被打断过,张嘴说话时一片漆黑,原来是牙齿都掉落了,用乌木嵌了假牙。

“古东家,听说你最近得了两淮盐店的生意,那可是发大财的路子,恭喜恭喜。”橹子爷一进来就拱手致贺。

“太客气了。上次多亏水师营的弟兄帮了大忙,我还没好好谢谢您,真是惭愧。”古平原上次求水师营帮着整治陈大户,橹子爷一口答应,他很是见情,事后准备了一份厚礼,人家却怎么都不肯收,让古平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你是邓老弟的把兄弟,也算是自家兄弟,客气就见外了。”橹子爷坐着,那跟来的小伙子站在他身后,一双眼不住地瞧着古平原。

“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上过茶后,稍微寒暄几句,橹子爷就进了正题。

“你托我给邓老弟家中带的东西,我都已经带去了。他的家人自不必说,地方官听说本地出了这样的人物,奏报上司之后,为邓老弟建了专祠祭祀,刀和黄马褂都摆在祠堂里供人瞻仰。”

“啊!那真是多谢您了,邓大哥九泉有知亦当含笑。”古平原想起当初与邓铁翼的交好,又是欣慰又是感伤。

“还有件事嘛,该怎说呢。”橹子爷皱了皱眉,问道,“古东家,你各处外庄盐店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这一问,古平原和屏风后的常玉儿都注意了起来。各处生意不好是最近几天看账册才发现的,橹子爷这么问必然是有缘故。

“我当然不是随口一问。在长江运河水道上,衙门口多得很,一向是各管一摊。比方说水师营管的是捕盗追匪,至于缉私嘛,一向是漕运总督衙门的事儿。他们人手不够,可以给两江总督衙门行文,请调水师营来帮忙。”

“缉私”两字一入耳,古平原已是警觉得双目炯炯,聚精会神地望着橹子爷。

“这一个多月,江上漕帮的船多了好几倍。漕粮未下,他们急什么?而且往往是不到码头就泊在荒郊野岸,偶尔一问,都说是上岸方便,他娘的,哪就那么多屎尿,总要停船方便。”

常玉儿在屏风后听他说得不雅,脸上一红,可是知道这都是要紧话,与盐店近来的生意必定大有关系。

“时间长了,咱们当然要在意,发觉他们是在贩卖私盐,这量可不少啊。”橹子爷晃晃脑袋,“其实前些日子也有过一回大批贩卖私盐的事儿。听说是京商的李老爷为了整一个叫王天贵的人,特意把盐场的官盐当私盐卖。这个姓王的跟咱们素无往来又没交情,既然该管的漕运衙门都睁一眼闭一眼,咱们当然也就懒得去操那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