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让李家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第2/17页)

“老人家言重了。还有件事是我刚刚想到的,不过想到就办,而且要办得漂漂亮亮。涂大掌柜,我想将您也请来做掌柜,您可愿意。”

“我?”涂英呵呵一笑,“难得您看重,本来我不应该推辞,可是年老体衰,难当大任,勉强当了掌柜也不过是给古东家添麻烦,老朽实在不能不自量力。”

“您老误会了。我是想请您当一天掌柜。”

“一天?”

“对,就是一天。”古平原方才听出涂英做了一辈子生意,却没能在大掌柜的位置上卸任而心存遗憾。于是打算就将苏州的盐店就起名叫“老九门”,请涂英当一天大掌柜,然后为他风风光光办一个卸任仪式,再请他的一个徒弟接任“老九门”的掌柜,以示薪火相传之意。

古平原把这个意思一说,涂英呆了一会儿,已是老泪纵横:“您这份心思真是……唉,我老了,欠了您这个人情,可怎么还哪。”

“不必还。”古平原恳切道,“您是两江地界的商人前辈,大家崇敬您,并不是因为您的银子赚得多,而是您这一辈子童叟无欺,给咱商人立了榜样。大家伙说说看,涂大掌柜是不是理所应当受这个礼。”

他抬眼四顾,四面八方的目光正迎上来看向他,除了先前的感激之外,那目光中还夹杂了不少敬佩之意。

“大人,您看看这个。”薛福成边与曾国藩下着“饭后一盘棋”边拿出一个布口袋,上面正反两面都有字,正面绣的是“天赐淮盐”,背面是“昌运百年”,袋

口用红绒绳扎紧。

“您不是让我打听打听,这古平原接了一半盐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嘛。这就是他的开门炮。”

曾国藩将那布袋拿过来,用手指碾了一下:“这布用的倒结实。”

“是古平原向绸缎庄特制的,据说是苏州‘老九门’的手艺,经纬线都加粗了一倍。不仅如此,古平原还派人在街头巷尾和各乡各镇传遍,只要到他的盐店去买盐,就可以领一个布口袋,口袋要是用破了,可以拿到绸缎庄去织补,费用由他来付。”

曾国藩听到这儿才感兴趣,落下一子后抬眼问道:“他是在这布口袋上打了什么主意吧?”

“是。古平原说,今后只要是拿这‘盐口袋’买盐,一律抹零不说,还要再打九折。听说到他店前去领盐口袋的老百姓都快把门槛踩断了。”

薛福成见曾国藩笑而颔首,又道:“还有新鲜事哪。这个古平原还信誓旦旦地说,‘盐口袋’抹零打折的规矩,从今年开始,一百年不变。百年沧海桑田,皇帝都不知换了几个了,看看扬州盐商,再看看广州十三行,就算有百年老字号,也从没有百年不变的老规矩。他刚接管盐店几天,就说什么一百年。您说这不是笑话嘛,只好去哄哄那些乡愚罢了。”

薛福成只顾大发议论,曾国藩面上原本的笑容却变得严肃起来,手拈一子却迟迟未落,半晌才轻轻道:“这么说来,连我都欠了他一个人情。”

薛福成正说得嘴响,闻言立时一愕。

“你听说‘盐口袋’的事情了吗?”李万堂连日翻阅从藩司衙门借来的两淮盐政旧档,这些都是百年老档,有些发了霉粘连一处,揭都揭不开。李万堂找了几个旧书店的老人,一页页地用针和药水修补。李钦见父亲桌上放着浓浓的酽茶,两眼熬得通红,这才知道“坐镇盐场,找出一套办法,让两淮盐的产、运、销运转自如”并不单单是一句空话。

“听说了,不就是古平原又在装神弄鬼嘛。”李钦不屑一顾,“什么一百年,到那时他的骨头都烂没了,盐店改了规矩,老百姓还能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质问不成。纯粹就是哄着那些贪小便宜的人玩儿。再说了,那天从同庆楼回来,爹不是答应了娘嘛,在半年内一定把古平原从盐店驱逐出去,何必管他说什么一百年还是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