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4/5页)

“树呢?树是什么样子?”

“还有牡丹花,海棠花,竹子……”

盛听月说什么,他就画什么,任劳任怨。

后来她玩得起劲,忘记了手中的风筝线,风筝不小心落了下来,挂在了杏花树上。

少年替她摘下风筝,递到她手里的时候,盛听月大发慈悲地跟他说了实话:“我骗你的,我以前能看见,往后也能看见。”所以她其实知道玄鸟,鱼儿,花草都长什么样子。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回应,盛听月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他又不肯说了。

盛听月不满地轻哼了声,“闷葫芦。”

盛听月以前经常变着法捉弄府里的下人,除了贴身婢女以外,其他人见到她都会躲着走。

她对那个少年也同样恶劣,经常使坏折腾他,有时候会让他打开提前放了蜜蜂的木盒,让他被吓一跳,有时故意把东西丢到树上让他去拿下来,有时让他也蒙上眼睛陪她……

可那个少年就像没脾气似的,从来也不见生气,连句抱怨都没有,总是安安静静地陪她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除了祖母,再也没有别人对盛听月那么有耐心了。

她原本在嘉兰苑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过得才算有了那么一些滋味。

如今的嘉兰苑荒草遍布,但里头的摆设无人动过,依稀可窥见当时也是一个幽深雅致的院落。

那时候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个院子,但好像比外面广阔的天地还要自在。

盛听月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进凉亭,知喜拂去石凳上落的灰尘,又拿来披风垫在上面,才让她坐下。

石桌上刻着密集的棋盘,那时候他们两个拿着石子在上面“下棋”,两个人都蒙上眼睛,边下棋边说自己下在了哪纵哪列的位置,就那样胡乱玩着,谁也不纠结到底准不准,只要最后是盛听月赢就可以,皆大欢喜。

盛听月的指尖抚过棋盘一条条的凹陷,仿佛还能回忆起,他们摸石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时心口发热的感受……

天色渐渐暗下来,知喜劝道:“夫人,这里杂草颇深,天黑就不好走了,我们先回去吧。”

盛听月怔了怔,思绪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暮色四合,府中很多屋檐下都挂上了灯笼。

指尖沾了一层灰,她懒得拿帕子擦,就随意地抹在了身上。

盛听月从石凳上站起来,转过身,正欲下台阶,视线不经意地往前方一扫,顿在了原地。

她看见了赵景恪。

昏黑的小径上,他的身影从竹林荒草尽头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烛光微弱摇曳,却足够拨开黑暗,照亮脚下的路。

赵景恪也看到了她,抬眸的瞬间,脸上便浮现出笑意,“月儿。”

盛听月怔然望着他,无意识地掐了掐指尖,“你怎么来了?”

“要回去了吗?”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她身边。

盛听月便猜到,他是见天色已晚,特意过来接她的。

她带着些别扭说道:“派个小厮过来接我就是。”何必他亲自跑一趟?

赵景恪笑了笑,牵起她微凉的手,“走吧,一起回去。”

有了这盏灯,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

回到住处以后,盛听月独自去沐浴,放松地泡在热水里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又没跟别人说她去了何处,赵景恪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沐浴完,她换上干净的裌衣罗裙,走回寝间。

绕过云水花鸟屏风,看到雕花大床上只摆着一床锦被,盛听月微诧,走动的脚步渐渐放缓。

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正好跟走进来的赵景恪对上眼神。

赵景恪不解地问:“怎么站在这里?”

盛听月水润的眸光游移不定,脸颊微微发烫,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们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