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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斯犹豫了一阵,想下车,但他叔叔不让他下。“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会后悔没跟着乌鸦走。”他愤愤地说着,开车走了。利亚斯快活地向他们挥手。

“要是我在地球上再看不到你们,咱们非洲见。”

别的人也和印第安人、兔子、蛇、浣熊一样匆匆往东而去,但大多数人都围坐在一起笑着,等待着太阳重新变得友好起来。

好几个人聚集在甜点心家里,坐在那里互相往别人耳朵里打气壮胆。珍妮烤了一大锅豆子和她称做甜软饼的东西,大家都想法子高兴了起来。

多数能使谈话热烈的人都在场,很自然他们谈起了征服者大约翰和他的所作所为,谈到他如何在地球上干尽大事,然后没死就进了天堂,弹着吉他,让所有的天使围着宝座团团转着欢呼。后来,除了上帝和老彼得以外,其他人全都参加了往返耶利哥城的飞行比赛,征服者约翰得了第一,他就下到地狱里,把老魔鬼打了一顿,发给那儿每个人冰水喝。有人说约翰奏的是竖琴,可别人连听也不听。不管谁能把竖琴弹得多么好,上帝也宁愿听吉他。这使他们想起了甜点心,为什么他不能弹几下?好吧,让咱们都听听吧。

大家正十分开心的时候,泥孩醒了,开始和着节奏唱了起来,唱到每行的最后一个词,在场的人都大声附和:

你妈没穿裤衩

我看见她脱下

把它泡在酒中

卖给了圣诞老人

他说穿脏裤衩

告诉她这犯法完后,泥孩脚痒痒,就疯跳了起来,把自己和别人都跳疯了,跳完舞他重又坐在地上睡着了。他们开始玩佛罗里达牌戏,玩碰对牌戏。后来又玩掷骰子。他们不赌钱,而是为了露一手,个个变着花样掷。最后总是只剩下甜点心和汽船两个人,甜点心腼腆地微笑着,汽船的脸像刚从教堂塔尖上飞来的黑色的小天使,不管是谁的骰子,到他们手里都能掷出惊人的花色。别的人观看他们掷骰子,忘了活计,忘了天气。这是艺术。在麦迪逊广场公园里一千块钱赌注掷一次也不会比这更使人紧张揪心,只不过在那里会有更多的人把焦急憋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外面天气可没有晴起来,看来我该回我的住处去了。”汽船和甜点心还在玩掷骰子,别的人就都走了。

那晚不知什么时候,又刮起风来,世界上的一切都发出格格的响声,又短又脆,就像炖牛肉用手指敲鼓面的边缘部分发出的声音。天亮时,那声音就变成加布里埃尔(2)在鼓的中心敲击出的低音了。当珍妮向门外看去时,她看到飘动的雾气在西边聚集起来,那里是一片云海,云用雷霆将自己武装起来,然后出发去征服世界。乌云升起压下,在高空、低空散布得越来越广,雷声越来越响,天越来越暗。天空中充满了声响与运动。

老奥基乔比被惊醒了,这妖怪开始在床上翻腾。它开始翻腾抱怨,像恼怒的世界在发牢骚。在宿营点的老百姓和远处湖边高宅中的人们听到了大湖发出的声响,不禁琢磨开了。宅子里的人们感到不安,但有防波堤把那不可理喻的妖怪拴在它的床上,他们还是觉得很安全。老百姓则把动脑筋想办法的事留给了宅子里的人去做。要是城堡认为自己很安全,木屋就用不着担心。他们已经像通常那样做出了决定。堵上你们的裂缝,在你们的湿床上打抖,然后等待上帝的怜悯。反正老天爷可能在天亮前就会使这一切停止下来。人们在白天很容易就充满希望,你可以看得见你希求的东西。但现在仍是黑夜,而且黑夜在继续。黑夜将整个世界掌握在它手中,在一片虚无中大步跨过。

一阵惊雷和闪电踏过房顶,甜点心和汽船停止了掷骰子,汽船以他天使般的神情抬头看了看,说:“老爷在楼上拉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