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8页)

“是真的?”我尖声反问。

格里菲斯小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我十分同情迪克 [1] ·辛明顿,一切都在验尸聆讯那天爆发出来,”她说,“他一定很不好过。”

“可你应该也听到他说那封信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他十分确定这一点?”

“我当然听到他这么说了。没错。男人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老婆撑腰。迪克做到了。”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知道吗,我和迪克·辛明顿很早以前就认识。”

我有些惊讶。

“真的吗?”我说,“我听你弟弟说他是几年前才来这边的。”

“是的,但迪克·辛明顿之前常去我们北方。我认识他好几年了。”

女人总能马上得出结论,这一点男人可做不到。然而,艾米·格里菲斯的语调突然变得柔和了,唤起我深埋在脑海里的关于家里那位老护士的记忆。

我好奇地看着艾米。她继续解释,保持着柔和的语调。

“我很了解迪克……他是个骄傲的男人,并且十分内敛。但也是个忌妒心极强的男人。”

我谨慎地选择用词,说道: “这就难怪辛明顿夫人不敢给他看那封信了。她害怕,作为一个忌妒心极强的男人,很可能不会相信她的辩白。”

格里菲斯小姐愤怒而不屑地看着我。

“天哪,”她说,“你觉得一个女人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指控就吞下一堆氰化钾吗?”

“至少法医认为是这样的。还有你弟弟——”

艾米打断了我的话。

“男人都一样,一切为了面子。但这种鬼话我可不信,若匿名信上的指控都是谎言,女人会大笑着把它们扔了。起码我——”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然后说,“会这么做。”

我注意到这短暂的停顿。基本可以肯定她原本是想说“是这么做的”。

我决定直接攻入敌军阵营。

“这样啊,”我口气轻快地说,“这么说你也收到了一封?”

艾米·格里菲斯是那种不太会撒谎的女人。她愣了一分钟,脸红着说: “哦,是的,不过它并未给我带来困扰!”

“也很刻薄?”我像个患难知己一般关心地问。

“当然。这种信不都这样吗,全是疯言疯语。我就读了几个字就意识到全是疯话,于是把它扔进废纸篓了。”

“你就没想过把信交给警方吗?”

“当时没那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迫不及待地想说出那句“无火不起烟”,但控制住了自己。接着我将话题转到梅根身上。

“你知不知道梅根的经济状况?”我问,“我问这个并非出于好奇,而是想知道她是否能离开家过活。”

“我觉得完全没问题。我记得她的祖母——父亲的母亲——给她留了一笔钱。而且不管怎么说,迪克·辛明顿总会给她找个住的地方,并供养她,尽管她母亲什么都没给她留。但不能这样,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

“工作,巴顿先生。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工作都非常重要。无所事事是项不能宽恕的罪过。”

“爱德华·格雷爵士,”我说,“我们的外交部长,曾因生活闲散且屡教不改被牛津开除。我还听说威灵顿公爵不仅笨,而且读书很不上心。还有,格里菲斯小姐,你是否想过,如果小乔治·斯蒂芬森随着青年运动离开家门,而不是懒散地在母亲的厨房里走来走去,直到茶壶盖奇特的造型闯入他空空的脑袋,你还能坐着快车去伦敦吗?”

艾米只是哼了一声。

“我的观点是,”我继续强调,“大部分做出重要发明和辉煌成就的天才都自由散漫——无论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人类的大脑很容易接受外来思想的灌输,一旦缺少这种营养,才会自然而然地自主思考——而这种思考,记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思考,才可能创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