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第2/4页)

聂载沉指着整整齐齐放在桌上的笔记本,道:“我过来的这些时日,晚上有空,陆陆续续写了些东西,是关于新军各种作战技能的心得,还有我这个把月对你们操练的步骤和内容。很遗憾我没法把这件事做完,但全部写了下来,都在里头。你的军事素养很不错,我走后,你在操练官兵的时候,可以适当参考一下。日后要是有新的教员过来,你也可以转给他。这样你们学过什么,没学什么,一目了然。”

营官一愣:“聂大人,你要走?”

聂载沉微笑颔首,再将那辆汽车的钥匙也取出,一并放在笔记本的上面。

“劳烦你方便时,代我把钥匙转给白家管事。”

他说完,向营官点了点头,权作道别,提了行装走出去,向着巡防营大门而去。

营官这下全醒了,望着他的背影,短暂一阵发懵,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

难道是白老爷知道了他和白小姐的事,棒打鸳鸯,他这才被迫走得如此突然?

营官对这个年轻教官极是服气,尤其投弹训练那天,要不是他反应过人,舍己扑救,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全营上下千号人,哪个对他不是心悦诚服。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分明是白家小姐先看上了他的。那么漂亮的一个细路妹,天天穿着露出半截白胳膊的衣服来找,还送这送那,巴着人不放,这谁他妈能受得住?不上那就不是男人了,根本怨不得聂大人!现在害他这样走,营官心里不禁对始作俑者白家小姐略有怨气。

他反应了过来,急忙追上去:“聂大人,你稍等!我去把兄弟们叫醒,送送你!”

聂载沉停步,微微眯眼,迎着东方晨光,眺望了一眼还沉浸在黎明宁静里的排排营房,微笑道:“不必惊动他们了,有缘的话,咱们日后自会再见。我走之后,即便没有新教官来,你们也不能懈怠。时代已然不同,新旧交替,势不可挡。你们习惯的冷兵器和旧军思想,也注定是要淘汰。白老爷给了你们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自己不抓住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营官神色转为肃然,习惯性地想给他行个跪礼,以表自己对他这些时日付出的谢意和此刻的敬重之心,待要跪下去,忽然想了起来,急忙纠正,改而挺胸收腹,啪的立正,抬手朝他行了个新式军礼:“聂大人你走好!你的训导,兄弟们必会铭记于心!”

聂载沉放下箱子,也立正向他还了一个军礼,随即拿起东西,转身出了巡防营。

朝阳从东方升起,沉睡了一夜的古城,渐渐苏醒。

聂载沉离开巡防营,上午八点钟,他从郊外的野道上了城门外的那条官道。有脚夫推着能装物也可载人的独轮车从旁经过,见他提着箱,停下招揽生意:“军爷要去前头驿站?上来搭你一程,十个铜板!”

聂载沉微笑摆手,回望了一眼身后不远之外那道沐浴在朝阳中的古老城门,转头,朝着前方继续大步走去。

他忘不了昨晚她在她父亲面前紧紧握住自己手时,那发凉的指尖和潮湿的手心。

她当时一定非常紧张,或许也有一丝胆怯。

分明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正确的事,但当对上她投来的含了恳求的目光之时,他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一切他都可以替她担下,只要自己可以。

他的耳畔,又仿佛回响起了她对她父亲说她不嫌他穷,非他不嫁的那些动人表白。那个时候,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竟有了一种梦境和现实相互交织,而他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的迷茫之感。

大山深处出来的那个少年,他的世界里,不会有这种风花雪月。少年长大了,自然也是一样。

他的前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做。

他加快脚步,迎着晨风朝前头可以搭车的驿站走去,快要到达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车行近的辘辘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