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晚宴里,她应该还跟我提了几件詹妮弗的事。我记得我很有礼貌地倾听,并未说什么。等到更晚一些,客人渐渐告辞,奥斯本款留大家,我才把比顿夫人请到一旁。

“我希望您不嫌我冒昧,”我说,“您刚才跟我提起的那个女孩。那位詹妮弗。我想为她尽点绵薄之力。老实说,比顿夫人,我打定主意要领养她。”

也许我不该怪她听了之后满脸狐疑地退了一步。反正在我看来是如此。过了半晌她才回答:

“您真好心,班克斯先生。那么容我另日再跟您详谈。”

“我可是真心真意,比顿夫人。我最近继承了一笔遗产,我相信我有能力让她过好日子。”

“那还用说,班克斯先生。那么我们约时间再细谈。”说完,她转身跟其他客人喧闹地道别。

比顿夫人的确不到一周就与我联络。有可能她先去查问了我的为人,也许她只是充分考虑过了;总之,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在皇家咖啡厅共进的午餐以及接下来的几次会晤里,她对我简直再亲切不过,于是在奥斯本寓所的晚宴过后四个月,詹妮弗就顺利抵达了我的新居。

随行的是一位加拿大护士亨特小姐,待了一周就走了,临别时欣喜地吻了女孩的脸颊,提醒她要写信给祖母。詹妮弗仔细地比较我让她挑选的三个房间,最后选中最小的一间,因为她说墙上那排木架子,正好可以摆放她的“收藏品”。不久我便明白那是一些精挑细选过的贝壳、坚果、干树叶、小卵石以及几件她多年来收集的东西。她把这些东西在架子上仔细摆设妥当。然后有一天,她请我进去参观。

“每一个我都取了名字,”她解释道,“我知道这样做有点傻,可是谁教我这么爱它们呢。等哪一天,克里斯托弗叔叔,等我没那么忙的时候,我再把它们每一个的故事说给你听。可不可以请你转告波莉,打扫我房间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哦。”

比顿夫人过来协助我面试保姆,不过在隔壁偷听的詹妮弗才是真正做决定的人。每回应征者谈完一走,她就会过来判她出局。“糟透了,”她这样否决了其中一位,“她说上一位小姐死于肺炎,骗谁呀!根本是被她下毒害死的。”有一次她这么说了一位应征者:“她怎么行?没见过这么会紧张的。”

面谈的时候,我觉得吉文斯小姐有点呆板甚至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立刻赢得了詹妮弗的认同,而我也必须承认,她过去两年半以来的表现,也算不负詹妮弗的眼光。

别人听完我介绍詹妮弗,几乎一致赞叹,她虽然经历那么悲惨的不幸遭遇,却能如此镇定。没错,她的定力的确非常好,一些会让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潸然落泪的挫折,她尤其能泰然处之。她的行李遗失一事,就是个好例子。

她到达以后有好几个星期,一再提及她那口从加拿大走海路来的皮箱。例如,我记得她有一次仔细地向我描述她有个木雕的旋转木马,某人特地为她做的,就在那口皮箱里。还有一次,我赞美她与吉文斯在榭芙丽百货公司买的某一件衣服,她冷眼看着我说:“我有条发带跟这件衣服真是绝配。就在我皮箱里,快寄到了。”

然而有一天我收到船运公司的信,信中对方为了皮箱遗失而致歉,并且说明愿意照价赔偿。我告诉詹妮弗时,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浅浅一笑说:

“既然如此,吉文斯小姐跟我恐怕还得再去好好采购一番了。”

过了两三天,她还是没有因为掉了皮箱而露出半点沮丧的迹象,我觉得我必须跟她谈谈,于是有天吃完早餐,瞥见她在花园里散步,我便过去找她。

那是个凉爽晴朗的早晨。我的花园并不大,就城里的花园来说也算是小的——一块长方形的绿地,被四周邻居包围环伺——然而花园的陈设精巧,无论如何,有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当我走下台阶到草地上时,詹妮弗手上正拿着一只玩具马在到处漫步,让马儿如梦似幻地放蹄于围篱与树丛顶端。我记得我倒是担心玩具会被叶上的露水浸坏,想要提醒她。不过等我走到她身边,却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