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第2/3页)

“然后呢?”那个人之前就把他的报纸卷成筒,这时在拿它敲打自己的膝盖,“然后呢?你们肯定会追踪它。它们每次都会找个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死去。”

我又去看这一位。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话。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人一直在听,警卫讲故事时,他一直在听。警卫因为受到关注而异常兴奋。

“可是你们追踪它了?”那个年长一点的人问,不过那并不算是个问题。

“我追了。我和小家伙,我们追踪它。但是小家伙根本没有多大用。他在追踪时犯了恶心,把我们拖慢了,那个糊涂蛋。”想到那种情形,他忍不住笑了笑,“他整夜喝啤酒、泡妞,然后以为第二天自己还能猎鹿。他现在明白了,真的是。但是我们去追踪那头鹿,也追得不错。地上有血,树叶和忍冬花上有血,到处都有血,甚至它倚靠着休息的松树上也有。从来没见过一头老公鹿会有这么多血,我不知道它是怎样撑下去的。但是当时天色开始变黑,我们必须回去了,另外我也担心老头子,不过后来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有时候,它们只是一直跑下去。但是它们每次都给自己找个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死去。”拿着报纸的那个人又特地重复了一遍。

“我先是为小家伙没打中而臭骂了他一顿,他正要回嘴时,我打他了,我太生气了。就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部一侧咧着嘴笑,“我打他耳光,混账的小家伙。他岁数还不是太大,需要这个。”

“好了,这样那头鹿会落到郊狼嘴里。”那个人说,“它们,还有乌鸦和秃鹰。”他摊开报纸,弄平,放在一边。他又跷起一条腿,看了一眼我们其他几个人然后摇摇头。但是不管怎样,看起来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那个年长一点的人之前就把自己的椅子转了个方向,这时在往窗外看着不够灿烂的上午太阳。他点着一根烟。

“我想是这样,”警卫说,“可惜啊,它是一个又老又大的混账东西,我真希望能把它的角放在车库里。所以呢,回答你的问题,比尔,我既打到了鹿又没有打到。可是到后来,我们还是吃上了鹿肉。那段时间里,老头子自个儿打到了一头小鹿。他已经把鹿带回帐篷,把它挂起来,内脏掏得干干净净,已经把肝、心和腰子用蜡纸包好放在冰箱里。他听到我们回来,就站在帐篷前面。他伸出手,上面全是干了的血。一句话都没说。老家伙一开始把我吓了一跳,有一会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双老手看上去像是用油漆漆过。‘看,’他说,”——说到这儿,警卫伸出自己胖乎乎的手——‘你看我干了什么。’然后我们走进灯光下,我看到他那头小鹿挂在那里。一只小鹿,只是一个混账的小东西。可是老头子呢,他开心得要命。我和小家伙那天没什么好展示的,除了小家伙,他还有宿醉,一肚子火,耳朵也疼。他哈哈大笑,四下看了看理发店,似乎在回想什么事,然后又捡起那根牙签塞回嘴里。

那个年长一点的人把烟拧熄,转脸对着查尔斯。他吸了一口气说:“你这会儿应该出去找那头鹿,而不是在这里理发。你讲的故事让人恶心。”谁都没有吭声,警卫的脸上掠过惊讶,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可是我觉得你或者你的小家伙或者你家的老头子,不应该跟别的猎人一起去树林中。”

“你怎么能这样讲话,”警卫说,“你这个老混蛋。我在哪儿见过你。”

“嗯,我从来没见过你。要是我以前见过你这张胖脸,我是能想起来的。”

“两位,够了,这是我的理发店,是我做生意的地方,我不允许这样。”

“我应该扇你的耳光。”那个年长一点的人说。有一会儿,我想着他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他的肩膀一起一伏,显然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