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文星和小地客套几句以后,小地对文星说:“文星,说正事吧。”

“好吧。”

小地很专注也很正规地翻开笔记本,不管咋样,文星是她的同学,是她的大客户,至于他和宝姝的关系,尽管在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可以的话,说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说吧。”

“在三江的两个公司,都面临拨款的事,这事你很清楚,从个人感情上来讲,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要是我也会这样做。”

“文星总经理,这不是个人感情的事,这纯粹是工作中违规的做法。”小地不高兴地打断文星的话。

“行长,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小地点点头向他报以歉意的微笑。

“但如果从三江县的发展来看,银行这样做是对不起三江人民的。”

“这帽子是不是大了一点?”

“责任不在你!”

“我是重要的建议者,三江县的领导不是都把责任看在我的头上吗?”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我文星不这么看,建议和决策毕竟是两个不同层面的过程,所以我以为责任在银行。”

“我不完全同意你的观点,难道公司就没有责任?”

“不能否认,公司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更重要的是有些东西公司是无能为力的,公司在政府面前始终都是弱势,在社会面前很多时候也是弱势,它无法改变一些潜规则,它也无法超越一些灰色地带独善其身。”

“是不是还想继续下去,再把我圈进去。”

文星笑笑:“这话是不是太难听了一点。”

“弦外之音吧。”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喝一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视对方。小地站起身来,在屋里慢慢地走动,有些捺不住似乎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刚当行长就碰上文星,你说不清他是福星还是灾星,是文星还是武星。但丁书记和余县长在宴席上的话都硬生生地倒出了他们满肚子苦水,卓行长的叮嘱也为她开启了绿色通道。想到宝姝她又总是一块巨石压在心上,死沉沉地动弹不得。想到父亲在她面前说的话,这话可以掀翻压在心上的巨石,但是消除心上的痛苦,好像又还需一些时日,她真的很难受,很难为。正在这时,文星又说话了:

“行长,我知道,我们两家是有世仇的。”

“文星,这和家世没有任何关系!”

“行长,你这不是真心话。”

两人又僵在那里。文星也有点捺不住地站起身,想不辞而别,但他又觉得实在不礼貌,更觉得在小地面前丢不起这个人,走了两步又落座在沙发上,端起茶杯缓和气氛。

小地背对着文星,时不时地走两步,高跟鞋轻敲的声响叩击着文星的神经。他注视着这个背影,真是一副行长的料子,娉娉婷婷的很有线条的优美和文雅的气质,话语的锋利和小家碧玉的温润针锋相对地把人吸附。让他不敢相信这是宝姝背上流鼻涕口水的小地,在学校里那么畏缩孤独的小地。晚成的真是大器吗?孤独的都是大美吗?

“小地,我再次请求你站在行长的高度,理解我这个总经理的难处,如果这样不行,我们总应该能都站在故乡的这个平台上来看我们的故乡。你读大学的城市和我们的故乡相比有多大的差距呀,城里人的日子和我们桃花寨的日子怎么可以相比呀。我在新加坡读了几年书,新加坡的日日夜夜都让我想起我的故乡,天壤之别,所以我立志要为故乡做点事,为父老乡亲做点贡献。爷爷让我留在广东,想把所有的产业交给我,我坚决不从,我要回家来在我该出力的地方出力,在我该用情的地方用情。如果我们这一辈人都总是陷在农民意识,山谷理念中,我们的家乡什么时候才会有好日子过呢?要有好日子过,除了加快发展还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