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文星心里总是感到郁闷和不安,他说不清这种郁闷和不安来自哪里,潜伏得很深。

夕阳西下的时候,文星被郁闷和不安驱赶着又来到了海滩,他坐在沙滩上,听海浪轻轻拍打着随意延伸出去的沙滩,显出柔软的温情,一些海鸟沐着夕阳的余晖在海上飞翔,远处有几艘渔船正浴着霞光返航,他无心欣赏眼前这一切,任由海浪哗哗地在他心里狂野地吼叫。

他想起了宝姝,这个让他在一段时间被淡化以至于到了淡忘的宝姝,但无论如何总也割舍不了一种由衷的情爱。他在一段时间里狠心地想把她从自己的心里彻底地扫出去,可扫得越用力,他的心就越紧张,她像一根带了利钩的针,扎在他的心上,再也难以去掉。

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到海边时就产生了,很强烈很震撼,像海浪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他很奇怪地想到了他的“司令”,要是她也在海边,她会疯子似的搏击海浪,共同追逐海鸟,去玩味沙滩,她会把他摔翻在地,甚至脱掉他的衣裳,用沙子把他埋起来,埋得越深,越严实她会越开心。她会野性十足地在海滩上像山里的母狼一样的狂嚎,把山里的情歌唱成信天游,唱成民歌,她会野人一样地笑,笑得在沙滩上翻滚,最后又在沙滩上哭,哭够了再笑。

在爷爷的公司里,有很多女人,都那么妖艳,只要走过他面前时,都装出很时尚的样子,慢慢地很有些模特的味道。也有很多的女人,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漫不经心,仿佛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们都尝尽了,她们就是这世上的教科书。另有一些女人,总是那么华贵,那么气质不凡,把所有的书卷都刻在冷冰冰的脸上,让这个世界总也焕发不出一点温暖。乾坤颠倒了,总是白天出月亮,晚上过太阳,她们都想和他走近,但他总是和她们走不近,哪怕手牵手在一起,有时甚至嘴粘在一起,也找不到心跳气紧的感觉。

到了南洋,世界各地的女人都有,各种皮肤的女人都有,有些的温情让人陶醉,有些的声音让人悦耳,有些的皮肤让人冲动,但似乎那只能是暂时的或者某一方面的,刺激一时,心热一会儿,就淡了下去,从此以后再没有了冲动。

他也常常和女同学一起在沙滩上散步,手牵在一起,夜幕披肩似的搭在两人之间,话在大海的水上漂,在沙滩的沙里渗,却任何痕迹都没有。更可笑的是他们在沙滩上做了爱以后,便如两只海豹将其性欲放射以后就相互又不认识一样。

可宝姝不啊,宝姝是那种有山野溪流激情,有雪山冰雪肌肤,有林间花草美艳,有草原河流温婉的女人呀——自然、清纯、坦荡、美丽,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既可以抓在手上,也可以看到眼里;既可以吸进鼻翼,也可以含在嘴里,更可以放在心上;既过目不忘,又久看不厌。

那天,他从响水河回来,以其出众的成绩打败了冷峰,冷峰显得孤苦无助,而他第一次以自己的成绩击败自己的情敌,看见冷峰的熊样,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骄傲。宝姝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他,很专注,很坚定,让他心里激起新的浪涛,升起新的希望。他俩在岷江河畔的一块大石板上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宝姝为他送来了她的香唇。他显得无比的从容,一点也不张狂和急迫,像一头雄狮猎获猎物以后并不去撕扯,而是用舌头轻轻地舔着猎物的伤口,吮着血液,这才叫享用,享受,胜利者的享受。

很柔软的唇,很滑溜的舌,把一身的骨头都软化了,骨头的软液成为一些摇曳的花草,轻轻地摸抚着他的神经和肌肤,渐渐地他品出了宝姝口中的香味,气流带着心灵的言说和桂花的浓郁芳香扑向全身,骨头的软液由此汇成洪水,海浪扑向所有禁欲的闸阀,让他陡然燃烧起来。宝姝也被这些东西点燃了,但她将他推出怀抱,双手去挠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