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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艘快艇朝岸上驶来,第三艘则在一百英尺外转弯掉头。索尔发出痛苦的呻吟,翻身侧躺,去查看自己的左大腿。子弹在他大腿外侧髋骨下拉出了一条血淋淋的沟槽,他用左手摸索后背上的伤口,但他的肩胛骨已经全麻痹了。他的手上沾满了血,但这无助于判断伤情。他抬起右胳膊,动了动手指,至少他的胳膊仍然功能完好。

去他妈的,索尔用英文暗骂,朝丛林爬去。二十码开外,第一艘快艇已经冲上沙滩,四个男人跳下来,高举步枪,涉水上岸。

索尔一边爬,一边抬头望去,发现层层乌云已经从头顶散去。尽管闪电依然照亮了北面和西面的天空,但他已经能看到星星了。然后,最后一大片云也飘走了,就像拉开了戏剧第三幕、也是最后一幕的大幕。

托尼·哈罗德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傻了。他们五人下楼进入大厅,巴伦特的手下已经在铺着地砖的宽阔大厅两头安置了两把面对面的高大椅子。巴伦特的免控者站在每一道门和每一扇窗户边把守,他们穿着蓝色西装夹克和灰色宽松长裤,与手中的自动武器十分不协调。其中几个免控者围在玛利亚·陈身边,包括开普勒的那个名叫泰勒的助理,以及威利的另一个傀儡:汤姆·雷诺兹。透过敞开的法式大门,哈罗德看见巴伦特的直升机座驾停在三十码开外离海边悬崖不远的低洼地里,引擎正在怠速空转,一小队免控者围着直升机,在探照灯的强光中眯缝着眼。

似乎只有巴伦特和威利明白现在的状况。开普勒不停地走来走去,绞拧着双手,就像一个即将被行刑的死刑犯,吉米·韦恩·萨特则目光钝滞,嘴角带笑,一副轻微痴呆的模样,仿佛正陷入迷幻剂诱发的幻觉之中。哈罗德说:“那该死的棋盘在哪儿?”

巴伦特笑了笑,朝一张路易十四时代风格的长桌走去,桌上放满了酒瓶、酒杯和自助早餐。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排电子设备,旁边站着名叫斯旺森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他佩戴着耳机和麦克风。“下棋并不一定需要棋盘,托尼。”巴伦特说,“说到底,下棋主要是一种心智的锻炼。”

“你说,你们已经通过邮件往来下了几个月的棋了?”约瑟夫·开普勒问,声音里透着紧张,“也就是说,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就是我们在查尔斯顿释放尼娜·德雷顿不久之后?”

“不是。”巴伦特说。他点了点头,一名身穿蓝色西装夹克的仆人为他倒上了一杯香槟。他啜了一口,点点头:“其实,在查尔斯顿事件前几周,波登先生就首先联系上了我。”

开普勒发出刺耳的大笑:“你和萨特明明同他有联系,却让我错以为我才是唯一与他接触的人?”

巴伦特瞟了眼萨特。牧师茫然地盯着法式大门外。“萨特牧师同波登先生的接触比我还要早许多。”巴伦特说。

开普勒走到桌边,往高脚杯中倒入威士忌,“你利用了我,就像你利用科尔本和特拉斯科一样。”他几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像科尔本和特拉斯科一样。”

“约瑟夫。”巴伦特安慰道,“查尔斯和聂曼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开普勒再次放声大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们是被吃掉的棋子,”他说,“所以被拿下了棋盘。”

“不错。”威利衷心附和道,“但我也损失了几枚棋子。”他给一个煮熟的蛋撒上盐,大咬了一口,“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巴伦特先生和我都对我们的王后太大意了。”

哈罗德挪到玛利亚·陈身边,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指冷冰冰的。巴伦特的警卫在几码开外。她凑到哈罗德耳边,低语道:“他们搜了我的身。他们知道我们在船上藏着枪。现在没法逃出这个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