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拿一个识不了字的孩子怎么办(第3/24页)

“她是个道貌岸然、脚踩两条船的娘们,你认为?”

“哦,肯定的。”

“她和温斯·福斯特?”

“嗯,她会爱上一个人,但她绝不会做出疯狂的事,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她能让通奸都变得索然寡味。她才是实际上的有罪者。”

“你认为她和福斯特有染?”

“对。哦,对。”

“现在整个世界都爱上了道貌岸然的脚踩两条船的。这才是他们实际爱上的。”

“克林顿的天才是给了温斯·福斯特一个在华盛顿的职位,把他放在那儿,叫他为政府做他个人的贡献。这是神来之笔。克林顿这一手就像个优秀的黑手党徒,把她钳制住了。”

“是啊。这一手没问题。但他跟莫尼卡就没这么做。你瞧,他只有跟福农谈莫尼卡的事。福农是可以交谈的最好人选,但他们没能猜出来,因为他们以为她只不过是对她愚蠢的加利福尼亚山谷小女伴吹牛而已。没问题。又会怎样。但那个琳达·特里普,那个斯塔尔在白宫豢养的埃古……”

听到这里,科尔曼从他坐的地方站起身,向校园方向走去。这就是科尔曼坐在草坪板凳上思考他下一步行动时无意听到的全部合唱。他听不出他们是谁,因为他们背对着他,他们的板凳在树的背面,所以他看不到他们的面孔。他猜想是三个年轻人,自他走后才来的教职员,刚从镇上的网球场健身回来,聚在小镇绿地上喝着罐装水或无咖啡因饮料,一块儿放松闲聊,谈谈当天克林顿的新闻,然后再回到家里的老婆和孩子身边。在他听来他们在情场方面既老到又自信,是他原来不会跟年轻副教授(特别是雅典娜的)联系在一起的。对于学界的玩笑来说,这相当粗野,相当不入流。遗憾的是他在的时候这些家伙还没来,他们或许可以发挥骨干作用,抵制……不,不会的。上面的校园里头,可不是每个人都是网球伙伴,这种力量在它没有完全受到自我压制时可能在玩笑里发散出来——当要求集结在他身后时,他们很可能不会比其余的教职员动作快多少。反正他又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认识。他不再认识任何人。已有两年时间,在他埋头撰写幽灵期间他已完全断绝了与之交往了一辈子的朋友、同事以及熟人的联系,所以直到今天——正午前,在他和纳尔逊·普赖姆斯面谈后——面谈不仅破裂,而且由于科尔曼出乎自己意料地破口大骂,以令人惊讶的糟糕局面破裂,他才像此刻正在做的这样,偏离市镇大街,沿南区走,在南北战争纪念碑的地方,登上山坡,往校园进发。他料想不会碰到认识的人,也许除了那些给在7月份参加学院老年招待所项目度过两周的退休人士授课的教师,项目包括参观唐格林音乐会、斯多克布里奇画廊和诺曼罗克韦尔博物馆。

当他登上山顶,从老天文大楼背后绕出来,走进光影斑驳的大方形广场时——此刻甚至比雅典娜简介封面上的图片更像是由巧夺天工的手布置出来的,充满书斋风情——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这些暑期班学员。他们正朝自助餐厅走去吃午饭,成双成对地沿着广场蜿蜒的林荫小道迤逦而行。双行纵队:丈夫和妻子,丈夫和丈夫,妻子和妻子,寡妇和寡妇,鳏夫和鳏夫,以及在老年班相遇后重新组合的寡妇和鳏夫——或许只是科尔曼为他们所做的安排。所有的人都整整齐齐地穿着夏季浅色服装,许多人穿着衬衫或色彩明丽的短袖衫,纯白或浅色咔叽布长裤,有些穿着布鲁克兄弟的夏季方格花纹料子裤。多数男士戴着长舌帽,有各种颜色的,许多上面绣有专业体育队的标志。他见不到轮椅、扶车、拐棍、手杖。他腿脚麻利的同龄人,看上去跟他一样健康,有的稍许年轻些,有的明显地老些,但享受着退休为那些多少尚能顺畅呼吸、思维清楚的幸运儿所提供的自由。这是他应当待的地方。恰当地配对。得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