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贝图纳加尔默罗会女修道院(第2/7页)

女修道院长先是聚精会神地听着,接着慢慢动起凡心,并且绽开了笑靥。

“好,”米拉迪自语道,“她对我的谈话发生了兴趣,如果她是主教派,她对这些话起码不会盲信的。”

这时,米拉迪话题一转,将谈锋指向被红衣主教迫害过的他的仇敌了。女修道院长只是不断地划十字,既无赞同之色,也无反对之意。

这一切证实米拉迪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位出家修女是王党派而不是主教派。米拉迪趁热打铁,愈发添枝加叶地侃下去。

“本人对这些事情孤陋寡闻,”女修道院长终于开口了,“不过,诚然我们远离宫廷,诚然我们出家之人与世无争,但我们也有和您说的那样凄凉之事,有一位寄宿女客就曾遭到过红衣主教先生的报复和迫害。”

“您的一位寄宿女客,”米拉迪说;“哦!上帝!多可怜的女子,我真为她抱打不平。”

“您说的有道理,因为她很是值得同情:监狱、威胁、虐待,她受遍了一切痛苦。不过,总之呢,”修道院长转而说,“红衣主教先生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有什么正当理由,再说尽管那女子貌若天使,但总不能以貌取人。”

“好极了!”米拉迪喃喃自语道,“天晓得呀!我在这里可能就要发现什么了,我的灵感来了!”

但她刻意赋于自己的面部以十分纯真的表情。

“唉!”米拉迪感叹地说,“这我知道,人们都这么说,都说不应该相信脸蛋是否漂亮;可是如果我们不相信上帝最漂亮的杰作,那我们又该相信什么呢?而我这个人,也许我将一辈子受骗上当,我就是相信其脸蛋能激起我同情心的那些人。”

“这么说您真的想相信那个青年女子是无辜的了?”女修道院长问。

“红衣主教先生不只是惩罚罪恶,”米拉迪说,“他对某些美德的诉究比某些大罪更加苛刻。”

“请允许我,夫人,向您表示我的惊诧,”院长说。

“关于什么?”米拉迪带着天真问。

“就是对您所说的话。”

“在我的这些话里有什么值得您惊诧的?”米拉迪微笑着问道。

“既然是红衣主教派您来敝院,那您就是红衣主教的朋友,可是……”

“可是我竟说了他的坏话,”米拉迪接过修道院长的话茬,补足了她没有讲完的话。

“起码您没有说他的好话。”

“这是因为我不是他的朋友,”米拉迪说着叹息一声,“而是他的牺牲品。”

“然而他托您交给我的这封信?……”

“这封信是给我的一道命令,命令我藏身于某种监狱,然后他再派上几个喽罗把我提出来。”

“那您为什么不逃呢?”

“我能去哪里?您想吧,红衣主教只要肯伸下手,这世上还能有他够不到的地方?倘若我是个男子,到了迫不得已也许还能做到;可我是个女人,您想让一个女人怎么办?您收留在这儿的那位年轻的寄宿女子,她可曾试图逃跑过,她?”

“没有,这是真的;但她的情况是另一回事,我相信她是出于什么爱情而留在法国的。”

“这样看来,”米拉迪话语中带声叹息,“如果她心中有所爱,她就不是完全不幸的。”

“这么说,”女修道院长愈发感兴趣地望着米拉迪,“我眼前看到的又是一个可怜的受迫害女子?”

“唉,是的,”米拉迪说。

女修道院长心怀忐忑看了米拉迪片刻,似乎一个新的念头闪过她的脑际。

“您不会和我们神圣的信仰为敌吧?”她吞吞吐吐地问。

“我,”米拉迪提高嗓门说,“我,您说我是耶稣教徒!哦!不是的,我请正在听我们讲话的上帝作证,正相反,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那好,夫人,”女修道院长一展笑靥说,“请您放心吧;您投奔的修道院决不是一座冷酷的监狱,我们定会作出必要的一切使您感到这里的监禁生活让人依恋。此外,您在本院将见到那位受迫害的年轻女子,她也许就是宫廷里的某种阴谋的牺牲品,她讨人喜欢,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