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长官(第5/6页)

“我当时也想这么做,”阿托斯说,“所以我才走到你和他中间。说实话,这个人真是不谨慎,怎么能那样和别人说话呢,似乎他从来只和女人及孩子打交道。”

“亲爱的阿托斯,”达达尼昂说,“我真佩服你;不过还是我们理亏呀。”

“怎么,我们理亏!”阿托斯反诘道,“我们呼吸的这空气属于谁的?我们游目骋驰的这大海是属于谁的?我们躺的这片沙滩是属于谁的?您的情妇写来的这封信是属于谁的?难道统统属于红衣主教的吗?我以名誉作保,这个人自以为世界是他的;你当时站在那儿,结结巴巴,诚惶诚恐,沮丧不堪,似乎巴士底监狱就矗立在眼前,似乎可怕的墨杜萨①就要把你变成石头。难道做个情种就算搞阴谋活动了吗?你爱一个被红衣主教关起来的女人,你又想把这个女人从红衣主教的手里救出来;这就是你同红衣主教阁下玩的一副牌局,这封信就是你的底牌,你为什么要把底牌亮给你的对手看呢?事情不能这样干。让他猜去吧,那才妙呢!我们已猜到他的底牌了,我们!”——①希腊神话中的美女,后因触犯雅典娜,头发变成毒蛇,面目变得丑陋无比,谁只要看她一眼,就会变成石头。后来被英雄珀耳修斯杀死,并割下其头献给雅典娜作为饰物。

“确实,”达达尼昂说,“你说的这些话真是语重心长,阿托斯。”

“这样的话,刚才发生的事就不再提了,让阿拉米斯再把他表妹的信拿出来,从红衣主教先生打断的地方再念下去。”

阿拉米斯从口袋里掏出信,另三位朋友又凑上前,其他三位仆人重又围到大肚酒瓶旁喝起酒来。

“你刚才只念了一两行,”达达尼昂说,“那就从头开始再念吧。”

“好的,”阿拉米斯说。

亲爱的表哥,我相信我将决定去斯特奈,我姐姐已经派人将我们的小侍女送进了那里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那个可怜的女孩认命了,她知道在其他地方生活,她灵魂的得救不能不处于危险之中。然而,倘若我们的家事能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得到安排,我相信她一定会甘冒遭地狱之罚,重新回到她所依恋的那些人的身边,而且她也更知道有人始终想着她。在这期间,她并非太不幸,因为她全身心所希望的就是她意中人的一封信。我清楚,这种精神食粮很难通过铁栅栏送进去;但不管怎样,正像我已向您表示过的那样,亲爱的表哥,我并非太笨,我一定会负责这项任务。我姐姐感谢您的美好而永恒的纪念赠品。她曾有过一段巨大的不安,但由于她已将她的办事员派到修道院以防不测,所以她多少有点放心了。

再见,亲爱的表哥,尽可能经常来消息,也就是说每当您认为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您就来消息吧。

拥抱您

玛丽·米松

“啊!我多么感谢你呀,阿拉米斯?”达达尼昂叫道,“亲爱的康斯坦斯!我终于有她的消息了;她还活着,她安全地在一个修道院里,她在斯特奈!你知道去斯特奈怎么走,阿托斯?”

“离边境几法里;只要一解围,我们就可到那一边走一趟。”

“不会等多久,应该有希望,”波托斯说,“因为今天早上吊死一个间谍,那家伙说,拉罗舍尔人已经到吃鞋帮子的地步了。我推想他们吃完鞋帮子就要啃鞋底了,啃完鞋底后我看不出他们剩下多少东西可吃的,除非他们互相人吃人。”

“可怜的傻瓜!”阿托斯一边说一边喝干一杯波尔多高级葡萄酒,这种酒在当时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名气,但在那时称得上是高档名酒,“可怜的傻瓜!看来天主教并非是宗教中最有益处最可爱的宗教嘛!不管怎样,”他用舌头舐着上颚吧嗒一下又说,“那些都是正直的人。唉,你在那里干什么呢,阿拉米斯?”阿托斯接着说,“你将那封信揣进口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