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损的花(第3/16页)
“闭嘴。”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车继续开,我无意中看了眼车音响上的液晶屏幕,发现那里有时间显示:PM17:41。
我是下午一点多离开家的,也就是说自己之前昏迷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他刚刚话里又提到“出了收费站”,按车程,此刻我们多半已离开蒙城了。
这个结论实在可怕。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我半躺在后座上想。
车内电子音乐声嘈杂,我头昏脑涨,硬撑着起身。
他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又专注开车。
这时我猛然注意到身旁车窗摇手柄上有几滴已经干了的血,以及两根粘在前座靠垫上的枯黄长发。
我命令自己不可以再联想下去,却忍不住看他。
他却正好和我目光于镜中对接。
我盯着镜中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睛,心快要蹦出胸腔。
他却收回目光,“你饿不饿?”
猎人好像面对着空气,不对,他应该是在跟我说话。
于是我一个劲地摇头。
他看都没看我,“五分钟后我们会经过一个乡镇,那里有家小卖部,到时我会在路边停车放你下去,给你一分三十秒的时间。你进去抢一些食物和水,多拿点,有肉罐头最好,接着立刻返回车上。记住:不要让自己被抓住,更不要耍花样。要知道我的子弹一定比警察快。”
我睁大了眼睛。
猎人熟练打着方向盘,“听清楚了吗?”
他的语气就跟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么自然,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此刻车窗外倒退的农田和树木像一幅沧桑的油画。
“明白了。”我答,暗暗盘算。
一分三十秒,到时他一定会解开绳子,如果不能逃跑就想办法发出求救信号。
我想到自己的索爱手机,出事前它放在外套口袋里。眼睛急忙看向“目标区域”,口袋外观意外地服帖。
是不是掉地上了?我心急如焚将头伸向两座的间隙,想看个仔细。
“你是在找这个吗?”猎人可怕的声音响起了。
而他手里拿着的,分明就是我的手机。
眼见他面带嘲讽笑容将电池拔出,丢向窗外,又将手机随手扔进车内置烟灰屉,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只好继续想办法。
大声呼救不现实,他的子弹能结果了整个小卖部。
小卖部没准有公用电话可以利用——问题是报警后短时间内能指望谁来救我?
或许可以在下车的刹那奋不顾身往后跑——但那真是奋不顾身了。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如今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膝盖内侧突然传来隐痛,我皱眉打量,原来是牛仔裤兜里的唇彩硌着皮肤了。
唇彩是男朋友宏树送给我的礼物,草莓香味,颜色是闪亮的桃红,刷头则是别致的“吻”形。
……唇彩?!
脑袋突然像被闪电打到,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
车停下了。
只见他将车钥匙拧了半圈(我不知道这是在干吗,上保险还是熄火?),观察了一下四周,回头看我。
他的表情总是这样似笑非笑,我紧张地咽下唾沫。
他没开车门,直接从前座探身俯来,将我手脚的束缚麻利松开。
我刹那想到一些电影里的应急镜头——譬如女主角一把抓起坏人胳膊狠狠咬下,趁对方慌乱之际逃离;也譬如乘此机会用脚狠踹对方,打开车门跑路;或者瞄准时机躲过对方的枪,成功将局势逆转。
——但很明显此组镜头均不适合拍摄于冬季。
他穿了很多衣服(何况那么大块头,估计我咬十下也不会皱眉),我也没办法伸腿(刚才说了,他是从前座直接俯身给我松绑,下半身还被座椅挡着),最要命的是枪,我此刻竟然不记得他放哪了……
现在他又坐回驾驶座,我边舒展手脚边沮丧地朝车窗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