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损的花(第2/16页)

扯远了,今天我和橙子的“战争”升级了。

她说明天同学聚会,要我借给她一条小木马毛衣链——这是男朋友宏树送给我的,我当然不肯。于是她开始耍无赖,又是哭又是闹,死命拽我的衣角,想扯开我衣服硬抢那条项链,不让我安心写作业。

我立场很坚定,就是不同意。没想到她居然甩了我一巴掌。

“真没想到姐姐是这样可恶的人。”这个才十六岁的丫头这样跟我说。

“如果我和妈妈不收留你,叶子你现在肯定在大街上要饭,说不定早饿死了。”她又说。

摸着滚烫的双颊,我真的怒了。

于是,我拽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拖到地下室,塞进去锁门。

她被关进去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在里面鬼叫个不停。

“我让你叫!”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找来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为了泄愤,我像电视剧里那样,还拿来一块抹布堵上她的嘴。

“你什么时候决定跟我认错了,我再放你出来。”我昂首挺胸地说,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妈妈汪梅这周去远方哪个亲戚家办事,要下个星期才回来。

今天没人会做妹妹的保护伞。

对,其实最后橙子的状态和我现在差不多。

只不过先后次序是:我先绑了橙子,之后出门买饮料时又被别人绑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越想越好笑了吧。

上衣口袋里有几个硬币,因为我身子扭曲的关系,现在硌着我的肚子,疼。

我开始想自己该怎么办。

绑架我的是个男人——就算当时他在背后我并没看见他,但从力量和捂住我嘴的那个巨大手掌推算,错不了。

当时我正在家门前那条僻静的小道上走,听到身后急刹车的声音,再之后就这样了。

——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呢?这是个费思量的问题。

按一般逻辑,无外乎三种答案:

图财,报仇,绑错了。

第一个排除“图财”,爸爸死后家里穷得叮当响,谁这时绑架我想要钱简直是脑子有病。

“绑错了”也暂时不考虑:我这样大众化的衣着长相应该和豪门千金没什么可比性。

只剩下“报仇”这条了。

我没有仇人,爸爸生前也是老好人一个。那么是妈妈汪梅的仇人?上回听邻居阿姨说她常去地下赌场,没准欠了一屁股债。

或许是我男朋友宏树的仇人?他比我大五岁,是个流浪歌手,现在在蒙城一个慢摇吧打碟,那种环境乌烟瘴气的,倒是很容易得罪人。

我和宏树才认识两个月,但感情发展迅速,他说过等我一毕业就带我去北京一起过“北漂”的生活,想想就兴奋。

就在此时车子猛烈抖动起来,我被甩来甩去。

吧嗒一声,紧接着一束电筒强光照到我身上。

身子被毫不客气地提起。

“出收费站了,你到前面坐吧。”一个浑厚的可怕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像只沙袋被丢到车的后座。

但总算见到这个男人了——和我想的差不多。身形魁梧,络腮胡,穿件黑皮夹克,里面棕色高领毛衣,下面是牛仔裤和一双半高筒的黄皮靴。皮肤黝黑,脸上坑坑洼洼,眉毛浓黑,眼睛有点像土耳其人,头发乱七八糟地挂在脑门上。

猎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个词。

现在猎人半跪着凑近盯着我,我毛骨悚然。

他只是用力扯下了我嘴上的胶带。

“老实点。”普通话很标准,看来不是土耳其人。

我拼命点头。

在我的影视记忆中,土耳其的猎人都很彪悍,腰间挎把刀,惹不起。

我正庆幸着,一抬头就看到黑漆漆的枪管对着自己。

……看来运气还真背。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将枪收起,关门回到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我。